男孩遲疑地走過來,跪在地上探觸男人的鼻息。女人盯著男孩,微不可察地向薩摩挪行幾步。
男孩確認男人存活,像一隻警覺的小獸,要把男人揹走。
薩摩:“明天來賑災點,我把明天的配給給你。”
男孩並不領情,帶著男人以最快的速度逃走。女人抱著嬰兒,突然“撲通”一聲跪坐在地。
薩摩回頭:“你沒有罪,你沒有殺死他。”
“……我有罪,我有罪。”女人的精神徹底崩潰了,“大人,大人,我有罪……”
這嚴重超出了薩摩的認知範圍。
薩摩僵著染血的手,無措地站在原地,彷彿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單無綺拍拍薩摩的後背,示意薩摩往後站。
薩摩後退。
單無綺蹲在女人面前。
“這孩子有名字嗎?”單無綺溫聲問。
女人精神崩潰,但對內城人的畏懼刻在她的骨子裡。
聽到單無綺的問話,女人條件反射地抬起腦袋,發條木偶一樣答話:“有的,大人。”
“叫什麼?”
“米……米米。”
“你想米米活命嗎?”單無綺問道。
薩摩沒明白單無綺的邏輯,但女人枯敗的雙眸突然亮了亮。
在薩摩和麥堯或疑惑,或沉默的注視下,女人爆發出極強的求生欲。
她抓住單無綺的衣角,臉龐卑微而懇切地埋進地裡。
女人道:“我想她活命,大人。”
“你持槍殺人,動機清晰,死罪難逃。”見女人從崩潰中掙脫,單無綺恢複了平日的口吻,冰冷、理智、高效,“但你的女兒是無辜的。你是我在外城抓住的第一個罪犯,所以,我給你將功補過的機會。”
薩摩思索地盯著女人的臉。
那是一張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臉,不複灰白、枯槁和衰敗,而是充滿了渴望。
她擁有了活下去的渴望。
她的生命被單無綺點燃了。
“帶著這把槍護身,你去統計外城的人口。”單無綺毫不留情地提出一個過分的條件,但令薩摩不解的是,女人堪稱溫順地接受了,“你的眼睛看得清鐘樓上的時間嗎?”
薩摩抬頭。
鐘樓是外城最高的建築,明亮的月光下,時針和分針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