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次,是在許鐫家。
他可能是在跟蹤程爺爺。
“也許有誤會。”
“不會的。”程爺爺說,“小瑤,如果你再見到他,麻煩你聯系我,好嗎?”
她連忙答應,卻聽到對方又咳了一聲,“我年紀大了,有些事想和你說說,怕現在不說,將來就來不及說了。”
她怔了一秒,“您方便說嗎?”
“我想和你說說。”
明瑤的手指顫了一下,她有預感,這也許是他心裡最晦暗不明的地帶。
她就這麼猝不及防地闖了進來。
—
許鐫十二年前姓程,程志聞的程。
鐫這個名字,就是程志聞給他起的。
彼時彼刻,正是許雨和程志聞感情尚可的婚後第二年。
許鐫出生的那晚,許雨的胎心異常,緊急轉院做了剖宮産,爺爺奶奶、外祖父外祖母齊齊在醫院外等候,一邊互相安慰親家,一邊埋怨程志聞不早點把妻子轉到國際醫院,焦急萬分。
直到護士和陪産的程志聞推著許雨出來,在孩子一聲響亮的哭聲中,眾人笑了。
早産了一個月的小孩身體並不好,在保嬰箱裡待了一晚,程志聞也就盯了一晚,順便翻了一晚的字典。
清晨的時候,程言催他吃飯,他舉著字典的一頁,和程言說,孩子的名字起好了。
就叫鐫。
雕鐫始就,鐫銘於心。
不管年紀尚小的許鐫是否記得,但他出生的那天,確實很美好。
程言和程志聞說,七活八不活,叮囑程志聞一定要小心,嚇得程志聞當時就把年假請了,順道陪許雨一起休産假。
同病房的媽媽都很羨慕許雨,說她的丈夫貼心,一聽說文質彬彬的程志聞是大學老師,對他的印象就更好了。
大家都說這孩子爸媽一個是大學老師,一個是研究員,將來不上華大都浪費爸媽的基因。
這種吹捧多了,再打聽孩子的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的底細,許雨總會用眼神制止程志聞,自己微笑不語。
大學老師的父親,研究員母親,院士爺爺,醫生奶奶,以及開公司的外公外婆。
明瑤想,這可能就是現在不少人調侃的,一出生就能聞到母親身上名貴香水的味道,聽到教授父親爽朗的笑聲,感受到院士爺爺和醫生奶奶地帶著寵愛的撫摸,被外公外婆輕輕抱起,俯瞰公司對面的東方明珠。
很高的,甚至是絕大部分人一輩子都不能到達的起點。
也許是陪老婆坐月子的這些天,程志聞很少見地閑了下來,和同事長輩聊了聊天,忽然冒出一個奇異的念頭。
大學老師社會認同度並不低,但上升渠道有限,熬到教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最重要的是,銀根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