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瞬間感覺手上一陣被灼燒的痛感,慌忙放下那張紙,閉上眼睛平複幾息,才在陳向松回來時忍住那陣沒來由的痛感,但她隱藏得再好,也沒有錯過陳向松的眼睛。
“不舒服?”陳向松關切地問道。
“沒有,”夏禾笑了下,“你教我怎麼寫。”
“好。”
陳向松父親去世十幾年,就連爺爺也已經去世,因此這事他做得極其熟練,他先是拿過一張,在已故先人的位置上寫上父親的名字,隨後又在冥府金元寶、冥府鈔票、往生幣三處分別寫上若幹,又在後文姓氏宗門家人前寫上陳,再寫上墓址及年月日,最後才在上陽人的位置上寫道:長子奉上。
寫完後,他看向夏禾,卻見她正出神地看著他。
“怎麼了?”
夏禾回過神,頭轉向旁邊快速眨了眨眼睛,隨後又看向他:“我父母的名字寫在一起嗎?不用寫我的名字嗎?”
“嗯,寫在一起,這個要燒掉,不能寫活人的名字。”
說完他頓了下:“也可能江城習俗不同,我問問別人。”
夏禾拿過他手上的筆:“不用問了,我家祖籍也不是江城,就這樣寫吧,反正他們就我一個女兒。”
陳向松聞言撓了下眉毛,又從袋子裡拿出一張:“我記得你說你爺爺也過世了。”
夏禾愣了下,雖然她對爺爺有怨,但也知道習俗不能丟,至於奶奶,既然已經和爺爺離婚,自有她現在的家人祭祀,她這個姓夏的就不去擾她清靜了。
“我外公外婆也過世了。”夏禾突然說道。
陳向松默默地又拿出一張。
他就在隨時準備著,想著她要是狀態好,他就都拿出來,畢竟以後兩邊所有祭祀活動都要靠她了。如果她狀態不好,他打算待會把她送回來自己再偷偷替她去燒,只是少不得要和老人家解釋幾句。
原本有些嚴肅的氣氛被他這暗戳戳的舉動搞得不再嚴肅,夏禾有些哭笑不得,心裡一半壓抑,一半輕松。
“我是不是應該誇你想得周到?”
“咳,”陳向松表情有些不自然,“都是應該的。”
夏禾有點想笑,扯了扯嘴角又笑不出來。
這些事,她是第一次做,可陳向松已經獨自做了許多年,她突然就懂了當初在銀行外面,他說的那句話,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有人比她還不幸運。
夏禾拿起筆,剛要落筆,就在看見第一處空缺時僵住,陳向松在她身邊無聲陪伴,等著她自己克服心裡那道難關。
直到懸空的手腕開始發酸,夏禾才下筆在已故先人處鄭重寫上父母的名字。
曾經學生時期填資料,寫得無比輕松的兩個名字,此時卻重若千斤。
紙張由白色變成黃色,鮮活的兩個人變成兩張靜默的照片,而她,也變成無父無母的孤兒。
盡管陳向松說過不能寫自己的名字,夏禾依然把自己的名字寫了上去。
【女兒夏禾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