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鼻光,聞供香
開嘴光,吃牛羊。
開耳光,聽八方。
開心光,亮堂堂。
開手光,抓錢糧。
開腳光,上天堂。
他們父子倆再次相見,他爹比上次體面了不少,那張血肉模糊的臉雖然有塌陷,但幹淨了很多。最神奇的是,大夏天的,人死了這麼久,竟然沒有什麼太刺鼻的味道,也沒有腐爛。
多年後他才知道,當初他們爺倆兒能那麼體面地見最後一面,是因為爺爺為了多要些賠償款,大出血了一把,租了個大的冰櫃,把人冰凍在裡面了。
一條人命十五萬,當年礦難最高賠償金額。
陳向鬆手拿木棍翻了翻火裡的紙,火燒得更旺了,一沓黃紙很快就沒了,這麼迫不及待,看來他爹在那邊挺缺錢。
“在那邊別捨不得花,沒錢了就告訴我,我給你燒。”
另一邊的夏禾則安靜得多,來的時候陳向松告訴她,有什麼話想說,今天都可以說,原本她也以為自己會有很多話要說,可真的站在這裡了,卻什麼都說不出,眼裡就只有眼前的火和慢慢燃盡的黃紙。
一簇簇火焰連成閃閃銀河,一縷縷細煙彙成一句句思念,眷戀地縈繞在夏禾的眼角眉梢,溫柔的火光中,她的眼睛晶瑩透亮。
陳向松買的紙多,兩人足足燒了兩個多小時,準備離開時,這片場地已經沒有多少人在了。
把燒過的灰用帶來的工具掃進袋子裡,陳向松一手拎著袋子拿著掃把,一手攬著夏禾的肩膀向停車場走。
身後有風吹過,夏禾恍惚聽見有人在叫她,下意識就要回頭。
陳向松及時制止她:“別回頭。”
夏禾愣了下,看向他,他說道:“活著的人,要向前看。”
夏禾嘴唇抖了下。
陳向松難得的強硬了一次,直接把不願離開的人帶上車,並且用最快的速度開車離開。
車上,夏禾看著外面始終沉默,陳向松看了她一眼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說道:“今天晚上不要熬夜,會傷身。”
見她沒反應,他又說:“叔叔阿姨應該希望你能健康快樂。”
夏禾還是沒說話,只有開到家時,才聲音沙啞地問了句:“你不傷心嗎?”
陳向松怎麼回答的她沒有聽清,原本她也不是很在乎他的答案,她知道,終有一天,她也會變得和他一樣,毫無波瀾。
回到家,夏禾拒絕了陳向松的陪伴,一個人在房間裡,把腦子裡的所有想法全部放空,在沙發上坐了許久,直到陳向松擔心地來敲門,她才恢複正常。
再次趕走陳向松,她先去洗了澡,從洗手間出來後,直接坐到床邊,開啟床頭櫃,拿出那封她曾經只匆匆掃一眼的信。
信封上,是她父親的字【女兒夏禾親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