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幾行字並非家人寫的,我才注意到信封上寄件人的地址,竟然是普陀山望海觀,我心頭一跳,最先想到的是蕭璞或者蕭翎,想必是幹爺爺告訴他們給我寄信的方法吧,倒是沒想到這兩個孩子倒是挺關心我的。
我心中溫暖,便繼續看下去,開頭就很認真地寫了林雲翼三個字,很用力,因為連紙都給劃破了,想來不會寫字的也只有蕭翎了吧。
後面就是一連串的問句,問我在師門過得如何,以及日常的飲食生活等等,倒是讓我有些詫異,蕭翎還能夠想得那麼細,估計蕭璞在一旁指導呢。
對方還說自己剛學會寫字,就想給我寫信,雖然自己不會說話……不會說話?我一愣,蕭璞是啞巴我清楚,蕭翎應該是健全的啊,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蕭璞寫的?那也不對啊,我與蕭璞經常用紙條交流,她的字跡娟秀,可不像這樣跟狗爬似的。
結果越想越覺得蹊蹺,越想越覺得不是他們倆。
我不禁加快了看信的速度,後面講述了對方在紫竹山的一些生活狀況,似乎因為找不到合適的詞,語言很簡潔,以至於整整可以訴說一大段的文字,只用了十幾個字就給概括完全了,讓我不禁對這語言敘述能力汗顏。
直到末尾,看到落款,我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因為落款是——楊念。
小狐狸寫的信!
那也就意味著她已經化為人身了,這可是個天大的喜訊。
我欣喜地拿著信來回踱步,整個人像喝了一杯咖啡,十分亢奮,思來想去許久,隨後提筆回信,儘可能將我目前的狀況詳細地描述給她。
我在師門最為掛念的除了家人就是小狐狸,妖化人,卻要失去本身的妖力,這對於小狐狸而言是十分艱難痛苦的過程,我並不是不相信幹爺爺和呂道長的能力,而是不忍心看到小狐狸受苦受難。
一封信,我寫了整整三個小時,四頁紙,才將自己想要說的話盡數表達出來。
隨後就急匆匆地遞交給韓叔。
於是,每一個月我除了會收到家人的來信外,還會收到楊唸的來信,楊念化為人身之後,語言表達能力並不好,她也告訴我自己還未化形完全,雖然有了人的身子和腦袋,但是耳朵、尾巴、手指、毛髮都保持著妖的特徵,而她自身的妖力也在一點點消退,所以她每天都會跟隨黃瑤道長學習道術。
她一直呆在四靈潭,所以與外人接觸的很少,除了黃瑤道長外,就連呂同和幹爺爺也很少見面,自從她化身為人之後,就連四靈也很少和她溝通,以至於一個人待著十分寂寞,所以她每個月最期盼的就是收到我的來信,一讀就是一個月。
我看到她這般訴說,心底一軟,瞬間就塌陷了去。於是我儘可能多寫一些,到後來寄出去的都是厚厚的一摞,十幾頁,乃至二三十頁,將我一個月來經歷的種種細節一一講述給楊念聽,也讓我對於自己一個月來修行的成果以及生活細節有了十分直觀的認識。
轉眼之間又是一年,我已經十四歲,個子也開始蹭蹭往上長,原本的衣服都已經穿不下,我對自己破相的心結也慢慢解開,有時候在鐵匠鋪,還會光著膀子打鐵。
張馳越來越胖,除了吃,有事沒事就抓著我問林雅去哪裡了,我無奈的聳了聳肩,表示不知曉,自從林雅離開鐵匠鋪已經足足兩年,我有時候也會去林子裡找她,然而師門外的密林綿延百里,要想找一個不願見你的人,無外乎大海撈針。
師兄的劍鞘也已經打好,老鐵匠花了大半年的時間,精心製作了一柄盤龍青銅劍鞘,一條栩栩如生的龍盤繞其上,祥雲縈繞,如夢如幻。龍首向上,正對青銅劍劍柄,呈青龍戲珠之勢。
老鐵匠還專門將青銅劍打磨了一番,使之寒芒森森,但凡出鞘之時,皆有嗡鳴作響,氣勢逼人。
只感覺這做工,十顆玉珠都顯少。別看老鐵匠當初一副財奴模樣,卻一點也不含糊,那青銅劍鞘的做工當真羨煞旁人。
這一年,我也終於拿出了一件讓師父滿意的成品來,一把木柄龍泉劍。
師父滿意地點著頭說:“這把劍你自己收著,既然是你的親手打造,就當做你自己的隨身兵器罷。”
第二天,我就隨著師兄師姐一起,開始學習術法。
兩年堅持不懈的鍛鐵,其中痛苦酸楚自不必說,我的體格有了極大的成長,至少此刻四十斤的柴垛我可以眉頭不皺地舉起來,尋常晨練,也能輕輕鬆鬆跑下二十里的路,而整個人的脾性也變得隨和淡然了許多。
師父表面上對我依舊嚴厲,但是眼神之中,充滿了欣慰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