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徹骨的寒氣侵襲入馬車內,那徹骨陰冷中還帶有幾分熟悉的感覺,青陵在這陰冷之中豁然驚醒,猛地喘了幾口氣,眸中還存著劫後餘生的慌亂,直到徹底清醒過來,還沒鬆口氣,又遽然僵住了。
青陵一動不敢動。
因為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被一具冰涼的身軀抱在懷中,甚至臉頰還貼在那沒有任何起伏的胸膛上,一呼一吸間都是陰涼的氣息,又帶著某種猶如漫過歲月至今的、難以言描的清幽味道。
是他。
他追過來了。
糾纏了幾日,青陵對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同時也意識到自己此刻的境況。
青陵感覺脖子很疼,後知後覺地發現他方才好像真的差一點…就死了,再一低頭,便瞧見一片繡著祥雲金紋的墨色衣角,以及一隻蒼白卻骨節分明的手掌,那隻手瞧上去與活人並沒有什麼區別,甚至虎口處還有一層繭子,只是那手掌周圍泛著淡淡的黑氣,掌心還攥著一條雪白的白綾。
馬車內一時極為安靜,只有青陵自己因為恐懼而急促的喘息聲。
過了半天。
青陵低著腦袋,仍舊有些驚魂未定,更加不敢妄動。
但什麼都沒發生。
青陵一時狐疑,之前這畜生每次出現,都是拉著他往榻上去,今日倒是老老實實地沒什麼動作。
事出反常必有妖。
直到青陵瞥見那蒼白掌中的白綾正在虛化,陰冷至極的黑氣便是白綾化作,而後那些黑氣似乎都被攥著白綾這邪祟給……吞了。
青陵剛平穩下來的呼吸又亂了。
盡管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但很顯然,這邪祟沒動自己,是因為他正忙著呢。
而那白綾也好似活物一般開始扭曲試圖逃脫,青陵又聽見一聲麻木卻詭異地摻雜恐懼情緒的女人聲音:“饒…饒命…”
青陵微微睜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這東西在求饒?
那女人來來回回地只會求饒,聲音也越來越小,白綾愈發虛幻,
青陵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像是被勒破了皮,有些刺痛,方才險些要了他性命的應當就是這白綾,沒想到卻是這做盡混賬事的邪祟救了自己一命,可再瞥那幾乎要消失的白綾,青陵的心也還懸著。
這邪祟可不是個好東西,收拾完了這白綾,下一個恐怕就要輪到他了。
到這會兒,青陵反倒希望那白綾能堅持得再久一點。
但白綾還是在青陵暗暗的希冀下散了個幹幹淨淨,這下窄小的馬車裡一瞬間變得更危險,青陵沒呼救,他知道沒什麼用,而那隻方才還攥著白綾的蒼白手掌這時候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