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折騰到半夜,青陵才得了一絲喘息的空檔。
商長珩那件華貴的殮服披在身上,他起身下了榻,坐在桌前一言不發地望著被他丟在那的錐刺。
青陵只看得見他的背影,在燭火下彷彿是個活人一樣的凝實,但又莫名地帶著悲慼與孤寂。
累得不想睜眼的青陵本不想管他,但又覺得商長珩這次回來很不一樣,擔心他又是想起來了什麼東西,加上那句“同墜地獄道”的詛咒,思來想去,青陵還是爬了起來,慢吞吞地給自己穿上中衣,將滿身斑斑痕跡遮掩起來,又費勁地下了榻,走到桌前坐到另一邊。
青陵秀氣的眉眼間還帶著自己都不知曉的慵懶饜足,散下的烏發被攏到一側胸前,整個人瞧上去漂亮又氣質溫和。
商長珩抬眸,他已經冷靜下來,甚至對青陵露出了個笑。
“還有力氣起來呢。”
說出的話就不那麼中聽了。
青陵耳根發燙,幹脆當沒聽見,他看向那刻畫著不知哪朝字跡的錐刺問:“這是什麼?”
商長珩在短暫的沉默後,沒有回答,只說道:“祠堂的養屍陣是用活人煉煞佈下的,擋住陽氣,彙聚陰氣,這底下有一具活屍,是青從南的親爹,祭品都是不足七歲的小孩屍體,死了不超過兩日,剛過端陽日,活屍正虛弱,祭品應是餵食之用。”
青陵聽得皺眉,卻也早有猜測,不覺得意外。
商長珩又瞥了眼那錐刺,說:“人死則魂離,活屍藉此物將魂魄強行留於陽世,是想為自己煉出一具不死的軀殼,將魂魄寄居其中。”
青陵聽明白了。
他那個祖父想給自己弄一個不會死的活屍軀殼,便是用這個東西將自己的魂魄留下來,免得入地府,不過這跟自己的出生有什麼關系尚未可知,只是那東西是從商長珩的墳裡刨出來的。
也就是說……
商長珩現在還能大搖大擺地在人間,是因為這東西把他的魂魄留存至今。
磨蹭半晌,青陵才問出自己想知道的那個問題,“那你…是又記起什麼東西了嗎?青氏和你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四目相對。
商長珩沒有否認。
青陵的心愈發地沒有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