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邪祟,是怨恨,是不甘,無論生前的他是誰,是個怎麼樣的人,如今的商長珩都只不過是煞氣滿身心懷怨毒的惡鬼罷了,想要記起從前,不過是想知道向誰複仇,可商長珩也不免迷惘,從青氏之人一個個死在他眼前開始。
因果雖了,但恨意不曾消減半分。
“你怕我麼?”商長珩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他回過頭來,垂眸瞧著青陵。
“怕。”青陵的語氣像是在嘆息,又說:“於情於理,我也不過是青氏弄出來的一顆棋子,你恨也好怨也好,都與我沒有幹系,可偏偏這一身青氏給的血肉讓我也入了死局,商長珩,你怨氣難消,可我又何嘗不恨透了這一切?”
商長珩沒作聲,只是伸手輕輕撫了下青陵的眉眼。
那就恨吧,他在心中暗想,又卑劣地感覺到了酣暢的爽快,憑什麼只有他活在怨恨的搓磨中呢?又憑什麼…死的是他呢?
總要有人陪著他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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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後,商長珩便再次現身帶路。
他的墳冢離商長珩的小院不遠,是在一片山壁處,只見商長珩伸手一揮,便揮開了山壁之上虯枝盤曲的植物,露出個能容納人俯身鑽入的洞口,洞口邊緣十分光滑,根本不像是自然出現的。
“當年他們入我墓中,便是用得這個盜洞。”
商長珩解釋了一句。
青陵與妙緣對視一眼,只能挨個往裡鑽,商長珩在前引路,青陵隨即而入,妙緣殿後,盜洞內窄小,但再往前進了墓道,便寬敞起來。
被破壞的古墓墓道也盡顯殘破,因久不見光,生了一層青苔,青陵幼時也看過什麼七十二行中盜墓的行當,常常能挖掘大墓尋到無數奇珍異寶,本以為商長珩怎麼也是千年前的皇族宗室子,他的墳冢應當也是大墓,說不定還有什麼不曾見過的珍寶。
這幻象在墓道猝然消失中化作泡影。
墓道很短,直接就進了墓室,而墓室裡更是簡陋古舊到難以言說,放在正中間的棺槨已經風化腐朽,整個墓室光禿禿的什麼陪葬品都沒有,更加沒有什麼去耳室的其他墓道,就這麼一個方方正正的墳,還有四具已經變成白骨衣衫腐爛的屍骸。
青陵有些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轉頭看向商長珩問:“這是…你的墳冢?千年古墓?”
商長珩點了點頭。
“青施主,你看。”妙緣忽然開口。
青陵這才發現他不知幾時走到了墓牆處,將擦去了陳舊的灰塵,露出墓磚,青陵走近一看,便發現這墳冢的每一塊磚石,都刻著符紋,這符他在青氏留下來的那堆書中也見過,密密麻麻的符紋中有封印魂魄的,有轉換氣運的,這裡頭甚至還有鎮壓惡鬼的咒,這一整個墳冢,倒像是個鎮壓什麼罪大惡極惡鬼的大陣。
青陵又走到那已經爛到一碰就要散架的棺槨前,發覺這木頭渣子上隱隱留有殘存的紋路,他覺得那絕不是棺槨之上的彩繪,更像是…已經看不出形狀的符紋咒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