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愛憎
“你又喚我的名字了，青陵。”商長珩側身半臥，姿態猶如將青陵護在裡側。
青陵還有些回不過神，他不自覺地伸手去攥商長珩的衣袖，呢喃：“我夢見你了。”
“嗯。”商長珩低眸瞧了眼自己被攥著的袖袍，“你方才喚我長珩，是又夢見了什麼過去？”
青陵沒答，只搖了搖頭。
不是過去，而是…未來。
是他一直盼著的終局。
“哦，那只是做了個尋常的夢。”商長珩低下頭，用再近須臾便能吻到他的距離，低聲吻：“夢裡有我。”
青陵望著那雙眼。
商長珩的容貌極為張揚鋒利的俊美，像枝頭怒綻的紅梅，但眉梢眼角又總是帶著陰鷙的戾氣與鬱色，他其實很少笑，真情實意因愉悅而笑就更少，或許是因為這張臉的緣故，薄唇抿出笑時，眼尾再一挑，便戲謔又譏誚。
他想起城牆上商長珩的笑，仿若卸下了什麼重擔一般，輕松又溫和。
“我夢見…”青陵不知為何，沒將夢中的事說清，停頓了片刻後，認真地對他說：“你笑一下吧，商長珩。”
商長珩不明所以，想牽一牽嘴角，可一時半會又笑不出來，他單手捧起青陵的臉，在柔軟的唇上輕啄了下，“為何？”
“夢中見你對我笑了一下。”青陵也覺得他這個要求很突兀，想了想，便推了推商長珩的肩，“什麼時辰了？”
“還早，你再睡會兒。”商長珩也不鬧他，順著往後退了些，躺在青陵的身旁。
鬼是不需要睡覺的，當然也不會做夢。
商長珩也不會如同其他厲鬼般只知道殺戮失去理智，他永遠清醒著，無法停下來歇一歇。
青陵其實很累了，但他總是想起方才的夢，他總想著等一切安穩後，好好地活，可怎麼樣才算好好活？
他年歲不大，又涉世不深，初入人間便是一波接著一波的浪當頭拍來，他還來不及明白事理，就已經疲於奔命。
“睡不著了？”商長珩忽然問。
青陵背對著他側躺著，也不吭聲，他看過很多書，但見過的人太少，許多道理先知道了，但還不明白。
就像他覺得自己本該對商長珩深惡痛絕，但現在又好像沒有那麼厭惡，這在他看來其實不對，喜怒與愛恨為何能糾纏成亂麻呢？
可他沒有人能問。
祝樂知是個年歲比他還小的姑娘，妙緣是個六根清淨的和尚，身邊這厲鬼…罷了，不問也罷。
青陵悶聲悶氣地開了口：“沒有。”
商長珩便撥弄了一下青陵鋪在榻上的頭發，這小家夥將頭發隨隨便便地束了一下，瞧著就沒什麼規矩，不過睡覺的時候很老實，安安靜靜的，翻了個身頭發也沒怎麼亂。
這會兒也不知在鬧什麼別扭，或許是因為那個他不肯說的夢。
“沒有怎麼還醒著。”商長珩又捏了捏他的耳尖。
青陵的耳朵很硬，用力捏他就要喊疼，早些年商長珩在軍中聽說過，耳朵軟的怕老婆，硬一點的才是一家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