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小船艙對他們而言還是太擁擠,既然都只能坐小板凳上等著,三人各自尋了個地方閉目調息,可這艘船上鬼氣森森,另外兩位正統出身的實在沒法吐納,只有青陵還算自在。
但誰都沒敢放鬆。
邪祟終究是邪祟,何況還是已經帶了煞氣的邪祟,雖然他們看上去似乎不知自己已經死了,但青陵這個大藥對邪祟的吸引力非同小可。
再嚴防死守,這船上的鬼還是靠了過來,他們沒有腳步聲,但陰氣做不了假,這些鬼就留在門外走走停停來來回回地徘徊,時不時還傳來聽不真切的竊竊私語。
連青陵自己都察覺到了。
他睜開眼,正瞧見商長珩站在門前,僅僅是一個背影,就能感覺到他的怒火中燒。
正好商長珩將門推開,外頭果然有好幾個影子,與方才如同常人般的模樣不同,他們如今都露出了青灰色的臉,雙眼中只有陰沉的怨念,有人開口了,是僵硬木然的語氣:“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呢?”
商長珩淡聲:“什麼都沒做,怎麼了?”
另一人說:“我聞到了,你們是不是在吃東西?好香啊。”
“對,你們帶什麼上船了?”
“就是在吃東西,我們都聞到了。”
“好香…好香啊,到底是什麼?”
“到底!是什麼!?”
一句又一句地詰問傳來,商長珩不耐蹙眉,終於露了幾分始終收斂的陰煞之氣,他沉聲道:“滾!”
門外穿著前朝兵士甲冑的鬼都愣了下,不由自主地紛紛後退,是因為畏懼,厲鬼是比野獸還要兇狠的邪祟,他們對人的殺戮欲就是本能,但商長珩這麼個兇惡的厲鬼擺在這兒,除了已經被煞氣侵染到無可救藥的,一般都會選擇退避。
就像人與鬼對抗時,在人不想死鬼也不想魂飛魄散的時候,會各退一步。
於是門外的這些鬼緩緩地退去了,身影一閃便出現在了遠處,幾息之間便從船艙之中離開。
商長珩合上門。
青陵鬆了口氣,“還好你能震懾他們。”
“船上這些鬼應該都沒沾過人命。”祝,“可這船在海上漂幾百年,也…有些荒謬了,他們既然有煞氣,死時必定含冤不甘,不知這一船的人都怎麼死的,不過我感覺他們恐怕不會這麼輕易罷休,只盼著能撐到滄郡山脈吧。”
“邪祟多是因天時地利而留於凡間,這艘船上的不是惡鬼。”妙緣隨即說道,攥著佛珠停頓須臾後,嘆息:“不過他們要當真在水面發難,當真不好辦。”
不料這兩人一語成讖。
沒過多久,商長珩忽地站起來,驚醒了靠在他身上淺眠的青陵。
“怎麼了?”青陵神色清明,卻有些緊張。
商長珩安撫似的摸了摸他的頭,“船停了。”
祝樂知捂著臉長嘆,“我希望咱們走上甲板,能看見滄郡山脈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