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天席地之下，活人與邪祟糾纏，千年時光中他們原本不該有任何見面的機會，但那些未知的、仿若藏在深淵中的陰謀將他們的命運扭曲連線，從那場所謂的祭祀而始，到青家最後的血脈與他結下婚契，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因果輪回，誰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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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陵是被商長珩抱回到馬車附近的，衣裳穿戴整齊，只有頭發散了下來，人睡得昏昏沉沉。
妙緣和祝樂知交換了個視線，心知肚明這小夫妻去幹什麼了。
青陵的呼吸聲愈發平穩，他在商長珩的懷裡，被熟悉的氣息環繞，已經睡得很熟了。
祝樂知終於忍不住開了口，“這樣下去…只會越來越難放手吧，商前輩。”
出乎妙緣的意料，祝樂知對商長珩一直都是謹小慎微伏低做小的態度，但這次的語氣卻很平淡，甚至言辭之中也藏著不易察覺的尖銳。
商長珩垂著眼沒有反應。
祝樂知接著問：“他會越來越依賴你，越來越離不開你，然後呢？直到最後的時刻，商前輩，你真的也喜歡他嗎？”
這個少女每句話都說得擲地有聲，她像是有些悲憫，又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被商長珩圈在懷裡的青陵，一個強悍兇戾無人是其對手的惡鬼，他動作中的佔有意圖那麼明顯，就像是圈禁獵物的野獸。
甚至在那句話裡她的疑問用了“也”字，因為誰都看得出來，青陵最開始有多抗拒商長珩，現在就有多喜歡多依賴他。
野獸緩緩抬起了臉，露出冰冷冷的一雙黑眸。
妙緣欲言又止，想不通這話怎麼會從祝出來，更想不通這兩位現在是要幹什麼。
“商前輩。”祝樂知的聲音很輕，語氣卻沉，“肉身與魂魄鑄成一個活人，魂魄離開，人性就隨著肉身腐朽，怨氣夠運氣好的能化煞為厲，運氣差又沒趕上輪回的，就徹底煙消雲散，我從來沒見過邪祟能保持理智，甚至會愛上一個人，而厲鬼殺人——”
她漆黑的眼望向了商長珩，短暫的沉默好像是在積蓄勇氣，最後破釜沉舟地說：“…會不擇手段。”
這幾乎就是在明擺著說商長珩根本不是喜歡青陵，只不過是厲鬼的本能作祟，而他偏偏又比那些同類聰明許多，自己不沾染因果，只借刀殺人，這種事他沒少幹，倘若青陵真的自願就死，這因果算不到商長珩的頭上，他倆說不定還能一起到陰曹地府轉世投胎去。
而妙緣在那一瞬間連呼吸都屏住了，腦子裡想的是如果商長珩當場暴起要殺祝樂知，他們倆加一起能拖多久？
但令他震驚的是商長珩明顯已經被觸怒了，卻在靜靜地看了祝樂知一會兒後，又垂下了眼，什麼都沒說。
祝樂知攥著鞭柄的手也一鬆，她嘆了口氣，“你這樣的情況，玄門之中從未有過。”
妙緣已經要為祝樂知的放肆大膽震驚到無以複加。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到最後還是祝：“其實很多故事，看個開頭就已經知道結尾了，為什麼還要繼續下去呢？”
又是一陣令人心悸的默然。
終於，商長珩開口道：“及時止損是局外人的說辭，多輕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