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附近。”商長珩指向寨子後,“在那邊,若是再往前,我就辨不出方向了。”
所以商長珩才會停在寨子前。
“大晚上進山也不安全。”祝樂知張望了下那層巒疊嶂的山脈,“咱們是進寨子…還是幹脆在馬車裡湊合一宿,明天進山試試,找不著路…再說找不著的?”
其實這樣貿然進山很危險,至少對於尋常人而說,但祝得很輕松,他們雖然肉體凡胎,但商長珩不是啊,不管是進寨子還是進山,最差的結果無非就是無功而返,而不是他們丟掉小命。
不會死,那就容許試錯了。
“哎!外鄉人!”
寨子連蹦帶跳地跑出個少年,面容白皙,瞧著年歲和青陵差不多大,穿著墨色的夷族服飾,短衫短褲,腰間環著條石頭磨出的腰鏈,頭上纏著繡銀的布巾。
青陵有些詫異,他這字正腔圓的,說得是正兒八經的漢話。
“你們是不是東邊來的呀。”少年笑眯眯地湊上前,兩隻手背在身後,眸彎如月,“我看你們穿得像,是要進寨子嘛?我們這裡很少有外人來的,你們…來做什麼的呀?”
這少年笑得和善又天真,彷彿當真不諳世事,但青陵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他對危險的感知敏銳到極致,那些藏在黑暗中不輕易示人的詭譎惡意在還沒有展露出來時,青陵便已經感受到了危險的預兆。
“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啊?”少年又問,疑惑地歪了歪頭,目光從這幾人身上掃過去。
“青陵。”站在青陵身邊的商長珩忽然低聲,“他能看見我。”
青陵沒察覺到,可商長珩卻分明發現,這人的眼神也從他身上掃了過去,不是一閃而過,而是真真切切地看了他一眼。
這下祝樂知和妙緣的臉色都變了。
“路過而已。”青陵淡聲。
“路過?”少年仍舊笑盈盈的,“許多寨子都是不讓外鄉人進的,不過我們寨子不一樣,我阿爹年輕的時候還考過功名呢,唔…是去都城,叫…叫鳴陽,他漢話說得可好了,我和阿姐也都會說漢話,你們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去啊?”
青陵不動聲色。
這人能看見商長珩,自然也就能聽見他說話,卻偏要在這兒裝傻,而且他好像也不是很關心生人到自家寨子門口要幹什麼,反倒…像是催著他們進寨子。
青陵抬眸望向那些亮著燭火的竹樓,一時間覺得這細雨中世外桃源般漂亮的寨子陰氣森森,彷彿藏著某種未知的詭異危險。
“你好像很想讓我們進寨子啊。”祝樂知微微眯眸,她手裡撐著油紙傘,目光銳利,“我們確實是路過這兒,也沒打算找什麼麻煩,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至於進不進寨子…看我們心情。”
“哎,你們怎麼這麼兇啊,我叫阿吉。”自稱阿吉的異族男孩笑了笑,“我姐姐前兩年出了寨子,到現在也沒回來呢,我就是好奇寨子外面有什麼嘛,阿爹又不讓我出去,好不容易見著了外鄉人,想請你們去我家做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