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怪異
竹樓雅緻防潮，青陵幾人被阿吉帶了進去，那少年好似納悶似的問了一句：“不過這山路可難走了，別說馬車，連馬都進不來吧，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沒人回答，他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地又笑說：“今天天都黑啦，就算想進山也不行，你們等天亮吧。”
說罷，便揹著手一蹦一跳地往外走，嘴裡還哼著異族的山間小調。
祝樂知靠在門口，看著那少年又拐進另一間竹樓裡去，她雙手抱肩，回頭看向已經坐在桌前的青陵和商長珩，“那現在…咱們是？”
青陵揉了揉眉心，輕聲說：“讓長珩去探一探路吧。”
祝樂知露出個不太贊同地眼神，“這片深山老林咱們可真是一點也摸不著頭緒，滄郡山好歹有個指向明確的孤峰，還有靈船能帶咱們進去，實話說，能召來那靈船都是靠著咱們青小少爺那容易見鬼的體質，裡頭也還有點運氣，這——”
她伸手往後面群山的方向指了指，“那手劄裡可說了，西南荒嶺，林密叢深，自東北方尋小徑入山，行十餘裡，山勢如白虎蹲坐，昂頭直視墓xue，若要叼走屍骨，為白虎銜屍，大兇也，取之葬。商前輩恐怕沒法離開你十餘裡那麼遠，更何況這個所謂的十餘裡也太模糊了，方向更是提都沒提，想在這山連山的地方找出那個白虎銜屍的兇xue不容易，再說，咱們現在其實也算是進了榕樟嶺，當年這對大周而言估摸著也只是個邊陲小城，商前輩又非陽間人，他在陽間辨方向都難，更何況是沒有地圖的情況下進山去找。”
等她這一長串劈頭蓋臉地說完，連妙緣都忍不住點了點頭。
但青陵神色平靜，輕聲說了句：“長珩認得清，何況也不是一定要找到那座墓，摸出條差不多的路而已。”
說這話的時候，他看著商長珩，總是淡如清泉的神色帶上幾分柔和。
而後又添了一句，“也能查一查這寨子，雖然我們只是過客，不必多管閑事，但知己知彼總沒什麼錯，免得有人先下手為強。”
在保命這件事上，青陵的謹慎從來都不是假的，哪怕有商長珩這個用出來就能絕殺的刀刃，他也還是不放心就這麼老老實實在別人的地盤裡坐以待斃，或許阿吉似有若無的惡意是他誤會了，也或許這個寨子實際上不堪一擊，但早做準備肯定沒錯。
不管殺雞還是宰牛，只用刀是不夠的，在青陵看來，都得五花大綁捆到他們只剩眼珠子能轉，再細細剁成臊子才算安全。
青陵既然這麼說了，另外兩人也就沒再反對，商長珩摸了摸青陵的頭發，在他耳邊低聲囑咐了句：“我很快回來。”
身形便驟然散去，彷彿影子一般融入了黑暗中。
這還是頭回商長珩留下青陵和他們一起，祝樂知和妙緣幾次眼神交換，都好像想要說什麼，但一時間誰都沒說出口。
青陵自己翻了塊冷幹糧出來，用手掰著往嘴裡塞，其實是沒什麼味兒的，又幹又硬，能帶上路的幹糧只能這樣，但青陵不嫌棄，吃的時候眉頭都不皺一下，只是偶爾需要水潤一潤。
他看上去真的是斯文俊秀又乖巧的一個小公子。
“小公子，你是…怎麼想的？”祝樂知小心翼翼地問，又連忙補一句，“你放心啊，話本裡那些棒打鴛鴦的道士和尚其實都是假的，一般情況下我們不會輕易幹涉他人因果，除非這個邪物作祟吧，他不分因果亂殺，那就沒辦法了。”
青陵“嗯”了一聲，尾音上揚，似乎是有些疑惑。
他輕聲問：“什麼怎麼想的？”
“就…你們倆。”祝樂知將竹樓的門關上，但人還站在門框旁邊，“你和商前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