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玉來被不疼不癢地關了三天禁閉,而顏言則切身體會了沈桓的怒火。
“為什麼?”沈桓問他。
“這是沈園,他們不應該在您面前做這種事,這是對規則的挑釁,而規則是先生定的。”彼時,顏言已經學會瞭如何回答沈桓的問題,可惜這不是正確答案。
沈桓依舊很鎮定:“你從來都避其鋒芒,也從來不出這種風頭,這次是為什麼?”
顏言有一絲忐忑,直覺告訴他有些話不能說,理性卻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於是他選擇了沉默。
沈桓揮了揮手,周以方帶著其他人出去了。
隨後沈桓親自來到了他的面前。
顏言來到了大樓邊緣,熟練地除錯瞄準鏡和槍管,測試樓頂的風向和風速,這些步驟他早已爛熟於心。
遠紅外鏡下,一個新的j城浮現在了眼前。熟悉的戰慄感再次襲來。
如果是現在的他來說,他可能會找一個更說得過去的藉口,比如“看她可憐”“施以恩惠,可以收攬人心”,哪怕是“瞧不上這種行徑”“只想和曲玉來打架”之類的,然而那時他太小了,被沈桓的雷霆之怒嚇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不明白一向溫文儒雅的沈桓為何會如此憤怒,於是精準地踏入了風暴的中心。
“先生,她對我有恩,她給我食物、幫我養傷,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種事情發生,”他終於在暴力的逼問下開口,帶著崩潰的哭泣,“先生說過,知恩應該圖報的。”
沈桓的臉色變幻莫測。
“好。”他終於開口,給周以方下達了命令,“帶那個女孩過來。”
顏言吸了口氣。
一顆僥幸的心緩緩地沉了下去,目標的影子出現了。
瞄準鏡追隨著目標,他似乎有一些不安,或者有一點興奮,在屋子裡來回踱步,還舉起雙手,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顏言沉默地矯正瞄準,心中卻忍不住想,如果楚遊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會不會還是這個樣子。他看過許多死人,也見過許多死法,人死之前總是會有些反常,彷彿褪去了平時身上穿戴的那層皮,露出些本色來。
他仍記得楚鳶最後的樣子。
楚鳶看見他時很震驚,忍不住伸手攏起他的衣衫,卻碰到了他的傷口,他倒抽了口氣,按住了她的手,看向沈桓。
她恍然大悟,開始向沈桓胡亂地求情。而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暗示她閉嘴。
沒有用。
風有些大。
顏言將視線從瞄準鏡中移開,開啟彈夾,只有一枚子彈。
果然如此,他冷笑了一聲,裝了進去。
“這個手槍裡只有一枚子彈,今天你們只有一人能走出這個房間。”沈桓平靜地說完,走了出去,“天黑之前,我要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