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點了點頭:“所以,如今你終於做了崔家的主,便不惜一切代價想找到他,對嗎?”
“正是,”崔紅英點頭,“我一直沒有放棄找他,卻屢受挫折、音信渺茫,我甚至覺得他死了,直到最近······我想,天堂島恐怕是最後的出路。”
沈昀質疑道:“多年不見,你又如何驗證他的身份?”
“樣貌會變,但我還記得他身上的印記,”崔紅英如數家珍,“他腹部有一片綠色的淺色胎記,左腰上有一顆紅痣,像極了梅花,右膝上有一顆深痣,渾圓可愛,左腳踝處有幾道疤,是嬉鬧中被我當年親手撓出來的······”
“即便如此,”沈昀打斷了他,“他身份尷尬,崔成海生前從未認可過他,若是找到了此人,你又要怎麼對待?”
“父親的錯,為何要他承擔?他本是我崔家子弟,卻漂泊零丁,失去了應有的一切,”崔紅英不禁流下淚來,“一想到他這麼多年在外受的委屈,我便難以原諒自己,若不是當年我年少無知,又怎會護他不住,讓他有這樣的結局?若他還活著,便是給予他我的所有,又有什麼關系?”
眾人震驚,將心比心,談何容易?就算是親胞弟,也隔著一層皮。
沈昀搖了搖頭。
顏言已明白沈昀用意,開口問道:“崔先生,您這話未免不走心,事關權衡取捨,就算愛重這人,您又怎麼保證自己真會做到如此地步?”
崔紅英的目光中露出些許疲憊:“你的意思我明白,但這麼多年我孑然一身、懷抱希望、窮盡心力,只為找到他,若能得償所願,便是見上一面、說上句話,也知足了。”
“可這船票,沈家有非拿不可的理由。”沈昀正色說道,“公然與沈家作對,你該想清楚後果。”
崔紅英目光堅定:“昀少,今日我的身家性命都在您的手裡,天堂島一事我本無意冒犯,但求昀少給我一絲機會,待我登島得到此人線索之後,您再殺我也不遲。”
沈昀搖頭:“可惜,你註定登不上這艘船了。”
崔紅英驚愕,一塊黑布迎面蒙了上來。
崔紅英心知對方勢強,他掙紮不過,明知道唐家有意利用自己,卻還是作繭自縛,只是想到心中掛念的事終究還是沒有著落,瞬間淚如雨下,打濕了面罩。一時間恐懼、失望、不忿、遺憾在五髒六腑裡打架,最後化作一句輕飄飄的話:“小寶,哥要來找你了。”
誰知下一秒,他就聽到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哥!”
崔紅英呆在原地,懷裡猛然撞進來一個人,那人迅速解開了他的面罩。崔紅英睜開眼,眼前的場景令他震驚,記憶中的孩童和眼前的青年重疊在一起,崔紅英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是誰?”
簡弘亦哽咽道:“哥,我是小寶。”
他緊緊地抓著崔紅英的胳膊,淚流滿面。
“你怎麼會是小寶?”崔紅英審視面前的人,一時難以置信。
“哥,是我。”簡弘亦脫下上衣,露出胎記,他又痛又悔,“我早就該來找你了。”
“小寶,真的是小寶!”
崔紅英認出了胎記,猛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