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顏閉目不語。
沈桓沖出房間,狠狠踢了一腳院子裡的架子,拂袖而去。
不久,齊顏陷入了長時間的昏迷,但是她始終撐著,有一口若即若離的氣。
“這種情況多久了?”大夫翻了翻齊顏的眼皮,看了看瞳孔。
齊顏似乎終於被驚動了,她伸出手,和大夫的手艱難地握到了一起。
“有一個星期了。”周以方關切地回答,“先生這段時間都在忙,暫時來不了,只能託您多關照了。”
大夫收回了手。他照常掛了點滴,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在出門的時候搖了搖頭:
“還是讓先生盡快回來吧。”
周以方沉默,點了點頭。
大夫一直走到小巷盡頭,才顫抖著攤開手掌,裡面彷彿有一封母親的血書,只有四個字:
“救我兒子。”
“我回來,帶來了吳媽的線索,但是兩天後,她死在了我的懷裡,就在這,”沈桓平靜地回憶著,甚至比劃了一下,他頗為感慨,“我從不知道人原來可以那麼輕,又那麼重。”
沈桓抬眼:“你想知道她的遺言嗎?——放過你,只有這三個字。”
顏言聽著,指尖顫抖。
他第一次感到來自母親活生生的氣息,那些期待、感動和絕望圍繞著他,彷彿將齊顏帶到了他的眼前,他也終於明白了,這麼多年自己在沈桓身邊日夜煎熬的原因,巨大的資訊讓人一時難以承受。
顏言蹙眉:“我不是你的兒子,我不可能是。”
“你自然不是我的兒子,”沈桓毫不猶豫地說,隨即鄙夷地冷笑,“吳媽說過,齊顏是在知道懷孕之後特地找到了我,但你猜,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往日的、隔代的屈辱湧上心頭,顏言咬緊了牙:“你不過是在粉飾自己的幻想······”
“因為我在她心裡始終不同於他人,她只是不願意承認,她始終不敢承認而已。” 沈桓猛地站了起來,一步步逼退了顏言。
“承認什麼?愛你嗎?”憤怒與驚訝使顏言顫抖,就像沈桓折磨他的手段層出不窮,他也從來都探不到沈桓的底線,“齊家救助過你,對你恩重如山,可你卻斷送了她的幸福,殺了所有她在意的人,甚至親手逼死了她。她不可能愛你,她只會恨你。”
“有多愛,才會有多恨,阿言,你從來都不懂,像我們這種人,多少愛轉瞬即逝,唯有恨才會刻骨銘心。”沈桓悍然嘲笑他懵懂無知,“阿言,你不過是為了掙脫我,才和沈昀走到了一起。”
顏言突然感到胃裡翻江倒海的惡心,那是許多次,他在沈桓的壓迫下所産生的生理反應。
“不,”顏言立刻反駁,將刀架到沈桓的脖子上,嗜血的刀槽立刻流下一串血滴,“沈桓,我和你,從來都不一樣。”
“不一樣嗎?”沈桓仰天大笑,再看向他的目光中帶了些悲憫,“自你十歲以後,你身上的血債還少嗎?你每天交易、殺戮、算計······這些早就刻進了你的骨血,血債血償,各大家族中有多少人能容得了你,你不會還想清清白白地活著,跟沈昀待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