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陳會安抬頭,看見萬裡無雲的碧澄天空,有鳥飛過——明明在每次幫助之後,偶爾,哪怕是偶爾,也會有人對他道謝啊。
難道這些謝意也都是假的嗎?
陳會安走出門外,看天,看地,看花,看草。
一隻蝴蝶停在他的指尖,揮動著翅膀,頭上的觸須彷彿在親吻著他;一塊石頭滾落在他的腳邊,又彈飛出去,滾進了草叢裡;草叢裡,一束不知名的小花將柔軟的花蕊面向他,應是在沖他笑著——這些,都是他幻想的嗎?
他的存在,就只是為了當一片隨需隨用的瓦片嗎?
“明竹,”陳會安不回頭,“我知道應該怎麼選擇了。”
知道……宋學儒緊抿嘴角頓住,繼而開口道:“我送你去吧。”
老太說,要是宋學儒把選擇的權力交給陳會安,那麼選擇的時間會從三天增至三年,陳會安也一定要去靈巖山頂的南邊樹洞裡,將他的想法親口告訴給老太。
“不用了明竹,”陳會安一揮手,“我還有三年的時間可以猶豫呢,況且你教我的百裡維地之術,我早已學會了。”
於是他就這樣離開了。
日月如彈丸,窗前車馬過,須臾間就到了陳會安離開的第三年。
這三年間,宋學儒仍舊履行著武神的責任,庇佑四方,同時在下一個帝君飛升之前掌管著天界大大小小的事情,他繁忙了許多,但也不會忘記在路過鄉野人家時去討一碗水喝,打聽打聽陳會安的事情——
他去到了陌城,當初的小孩有些高過了他的肩頭,還記得他,笑呵呵接過閃閃糖。
他碰見了秦鴻雁,這人整天風吹日曬,也想開了不少,他稱贊宋學儒的低調,又問起陳會安的去向,宋學儒搖頭,勾了勾順順的鼻子,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順順還是喜歡抱著個果子啃,吃的滿臉漿水。
他進入了鬼界,與黑白無間下了盤棋,逛集市時順道買了聲名四方的塑像,走時卻把塑像留在了白粥店中,哦,對了,他還看見了赤青,這鬼一見著他就招呼著要比試比試……
他每年都回海島,跪在肖太子的墓前,叩首。
太子墓前每年都有一朵白色的小花,不知是風吹來的,還是誰留下的。
他不知道陳會安的選擇,天界沒有帝君,或許是現在的肖太子不想當了,人間沒有訊息,或許是陳會安又去到了哪個橋洞下睡下了。
師琴告訴自從天界大戰之後,陳會安沒回來過,但蓮月也沒再變成小孩的形態,反倒是一天比一天更加高大,宋學儒聞言探了探,太子的靈識已經不在他身體裡了。
勝收在大戰之後心覺愧疚,請辭下了凡間,找了個村子住著,他請辭時法力未盡,於是全都播撒在了這塊地界裡——也就當是盡最後一份神仙之力幫助百姓吧。
沒想打破赫暄也屁顛屁顛請辭下了凡間,去照顧同為凡人的勝收——上回他替赫暄擋了一劍,傷了眼睛,現下臉上蒙了塊白紗,做了盲人。
“學神!”
赫暄請辭之後與勝收找了塊地種,天天風吹日曬的成了個黑黢黢的壯實小夥,又愛露個大白牙笑個不停。
“會安兄弟呢?還沒有訊息嗎!”他不知道老太給的選擇,只是以為天界大戰之後陳會安想去一個人散心,“他也真是的!怎麼說走就走!一個準兒信也不留!”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