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肖垂下眼輕咬舌尖,是賭癮。
他定了定神,臉上帶著胸有成竹的欣喜和少年人的驕縱,慢慢往樓梯走去。
荷官目光一動,上前幾步微微擋著他的去路,笑道,“公子好運氣,第一次來就贏得滿懷,”往大堂的另一個方向抬了抬手,“若是公子嫌無趣了還請隨我來,見識見識其他賭法。”
聽出他在“第一次”上咬字用力了些,凌肖沒執意要去樓上看看,跟著他去看別人摸骨牌。
看了沒一會兒,凌肖實在是被吵的頭疼,那荷官的目光形影不離的牽連在他身上,沒有去二樓一探究竟的機會。
索性走到那荷官面前,問他,“勞煩問一句,這籌碼能帶出坊嗎?”
“公子,長樂坊的東西出不了長樂坊。”荷官表情有些犯難。
凌肖若有所思,點頭道,“我知道了。”轉身走進圍著一張賭桌的人群中,看了一把後抬手下注,藉著人群遮擋,一塊籌碼神不知鬼不覺的滑入袖中,其餘的全放在桌面上。
這一次全輸不剩。
凌肖臉上適時露出憤憤懊惱的神情,撫袖離開。
荷官恭恭敬敬的將人送至門外,見人走遠,之前被他攔著給凌肖拿籌碼的那個匣奴湊近好奇的盯著凌肖的背影看,肩膀撞了撞他,“誒以前怎麼沒見過這位公子?真是好生俊俏!”
荷官談了談他的額頭,“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該是家教嚴,沒來過這種地方,今日來見見世面……行了,回去罷,裡面忙著呢。”
匣奴有些戀戀的看了眼凌肖離去的方向,暗道可惜,不能多見這位俊俏公子。
凌肖走至無人處,抬手聞了聞指尖。
一模一樣的香氣,方形籌碼不是造假。
動作間,兩枚籌碼碰在一起發出細微的聲響,凌肖側頭,目光落在長樂坊二三樓,飛簷上掛著雨鈴,簷下挑著燈籠,整夜燈火通明。
凌肖站在暗處,冷眼旁觀。
他回去禁軍府衙時沒想到有三個人圍在自己院門前,疑問,“有事?”
汪習蹲的腿麻,撐著旁邊的廣超站起,廣超被他一壓直直往後面一仰,莊律一把扶住他才沒倒到地上。
汪習對他歉意的笑笑,扭頭把懷裡的油紙包遞給凌肖,“頭兒,雲姑娘給你的。”
剛想說已經用過飯無需消夜的凌肖果斷伸手接過,神色軟了幾分。
莊律將廣超拉起來,廣超呲牙咧嘴的揉著小腿,不忘八卦,“頭兒,今日不是不當值嗎,你怎麼不在三合樓陪雲姑娘?”
凌肖小心撫平油紙包上的褶皺,“雲姑娘當差,不好耽誤她時間。”
廣超恨鐵不成鋼的閉上了嘴。
汪習嘖嘖感慨,“沒事沒事,我們頭兒來日方長,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