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遇不甘,多年來自己雖談不上學富五車博學多才,但勉強算是有真才實學,他明白這個工部員外郎的位子是父親用銀子砸出來的,心中雖有不願卻也咬牙當了,就是想來日方長終能一展手腳,讓別人看看自己的真本事,也好給父親長些臉,沒想到啊沒想到,今日淪為了個無關緊要的國子監典籍。
眼眶一紅,周遇無力想,難道要走父親的老路……
微風一起,卷著地上的碎紙滾到一人腳邊。
“這不是周家長子周遇嗎?瞧著怎麼垂頭喪氣的。”
周遇不覺身後來了人,連忙用袖子擦乾眼眶,轉過身看見一個樣貌平平無奇的女子,叉著腰一臉嘲諷的看他,歪歪頭,“聽說你爹死了,你妹子也被退婚了,可真慘啊。”
方才剛冒出來的那麼一點自欺欺人裝若無其事的妄想被無情揭穿,周遇心底一片鮮血淋漓,顫巍巍的指著她,“你!你知道什麼!信口雌黃!血口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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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不耐煩上前兩步直接打下他的手,“亂指什麼指!你家裡沒教過你禮貌啊!有本事你去找那些說閒話的,跟我撒什麼氣!”
周遇臉上紅了白白了紅,卻無話可說。
女子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嘟囔著爛泥扶不上牆,蹲下將飛了一地的紙片一片片撿起來。
周遇愣在原地,不知道這女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女子將紙片攢在手心,拉過他的手硬塞進去,嘲諷意味更濃,“誰打了你臉就得找機會十倍百倍的打回去,三歲小孩兒都懂的道理!換做是我,不光要打回去,還要打他一嘴血讓他滿地找牙!”
周遇傻愣愣的看著她。
女子動作粗魯,拍了拍衣襬上沾的灰,嫌棄看他一眼,“啥也不是,白吃那麼多飯。”說完姿態不雅大搖大擺的晃悠走了。
周遇呆呆低頭望著沾了灰土的紙片,不知想到什麼,慢慢攥緊了拳頭。
雲奕走到巷尾,閃身避過迎面而來的人,一旁的包子鋪正好掀開蒸籠,頓時白花花的熱氣充斥了巷子,雲奕面色不改的自其中走過,神不知鬼不覺恢復了原來的面貌。
順手罷了,就當給侯爺積德。
四周各色鶯鶯燕燕圍繞的顧長雲忽而心頭一癢,凝神望杯中三春雪半晌,只沾了沾唇,玩笑幾句遣散各位美人,連一直貼得近的依雲都溫聲哄幾句讓她再去溫酒來。
漱玉館終日點著暖香,廊下花架上的重瓣海棠開的稠麗,顏色十分好,花香夾著酒香,暖暖催人睡,顧長雲卻精神的厲害,做出一副倦倦的樣子靠在美人榻上眯眼打盹。
沒意思,好沒意思,不知道小野鳥跑哪兒野了。
依雲回來時,瞥見顧長雲酒杯空了,眉眼帶著喜意,軟軟偎到顧長雲身前,十指纖纖的提壺又給他添上新酒,舉杯送到顧長雲唇邊,柔聲道,“侯爺,這是新開的一罈三春雪,溫的正好呢。”
顧長雲抽出壓在她背後的胳膊,順勢輕輕挑起她的下巴將她隔開些,目光輕佻的一寸寸撫過她的臉龐,惹得依雲煙視媚行,嬌笑喚一聲侯爺。
多麼溫婉的一張臉,多麼柔順的性子,柔弱的嬌花,手無縛雞之力,獻媚的美目下卻藏著純粹的殺意。
顧長雲微微用力鉗住她的下巴,她想讓他死。
可是為什麼。
依雲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輕輕別過臉,“侯爺瞧什麼呢,可是依雲妝花了侯爺瞧笑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