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三提著藥箱匆匆趕來的時候,偏院燈火通明,外面守著雲衛,離間顧長雲身上披著薄毯,懷裡攬著雲奕靠坐在床頭,面色不虞。
入目所及地上一灘烏血,連翹碧雲二人正戰戰兢兢拿著布巾擦地。
單看雲奕的面色就知道是中毒,雲三心中咯噔一聲,到床邊還未俯身半跪就被顧長雲抬手攔了。
立馬有人搬過來一方矮凳。
一張薄毯將雲奕裹的嚴嚴實實,單露出受傷的肩膀和手腕,繃帶早已經被他去了,裸漏出來的傷口猙獰泛著烏黑,周圍一圈皮肉都是沒有絲毫生氣的蒼白,恍若輕輕一碰便能化為灰燼。
房中其餘人皆低著頭不敢亂看,雲三垂著眼,小心翼翼託著雲奕的手腕細看。
明顯是利刃所致的劃痕下壓著兩個小黑點,雲三謹慎判斷這兩個小黑點是毒蛇咬過留下的,利刃劃痕是雲奕為解毒自己弄的。
顧長雲危險的眯起眼,“毒蛇?”
好端端的,若不去野外,京都哪裡來的毒蛇,也沒聽說過江湖上有什麼擅使毒蛇的人。
顧長雲心思活絡,腦子飛快在京都中盤算一圈,注意力最終落在街頭與蛇相伴的耍蛇人身上。
百戲勾欄,還說不是和如蘇柴蘭對上,撒謊。
若不是雲奕此時軟綿綿的躺在他懷裡,顧長雲定要捏著她的鼻子訓斥她撒謊,只是現在小人可憐兮兮的身子發燙出著冷汗,顧長雲饒是面無表情恨不得把雲奕揉碎吃了,手上卻拿了軟帕輕柔地替她拭去汗珠。
“看看她的肩膀。”
雲三應聲,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微微抬起身子凝神看雲奕肩上的傷口。
刀傷疊著抓痕,看著就觸目驚心,約是察覺到另一股不甚熟悉的氣息靠近,雲奕不適的在顧長雲身前動了動腦袋,將臉往他懷裡埋的更深,身子也往他臂彎深處鑽。
顧長雲託著她的後頸順著動作將她又攬了攬,小心握著她的胳膊仔細避開傷口。
見顧長雲用目光催促自己,雲三重新低下頭給雲奕診脈,提筆開出兩副藥方。
“萬幸雲姑娘及時處理過傷口,估摸是沒想到這毒藏的那麼深,並不能簡單消解。”
“這一副是外用,煎水在傷口處擦洗溼敷,這一副是內服,香白芷磨沫,麥門冬去心,同這百花清丸和另幾味藥材好酒煎服,藥渣搗爛敷於傷處。”
雲三將兩幅藥方先後遞於顧長雲過目,待他點頭後再交給一旁等著的連翹,不敢提前鬆口氣。
“雲姑娘體質特殊,恐這一次會牽連出其餘症毒,若是明日還不退熱便要換其他藥方,藥力沒那麼強,取細水長流式的,雖說雲姑娘需消受的難處時間長些,卻不消損經脈。”
顧長雲就怕這個,之前給雲奕診脈的時候就發現了蹊蹺,雲奕經脈較其餘和她相同本事的人來說過於單薄了,常年虧損,是非一日藥物可彌補回來的。
雲奕又難受的哼哼,顧長雲低頭蹭了下她的鬢角,輕聲哄了兩句才安生。
小侍進進出出,一盆一盆打來涼水好讓顧長雲給雲奕溼敷降溫。
驚動了白清實他們,王管家守在院裡,一扭頭見白清實陸沉兩人一身常服散著發急匆匆過來了,第一句就是先問雲奕怎麼樣了。
陸沉眠淺,聽見外面有聲響,拉了一個小侍問,說是雲奕起了高熱,侯爺正在偏院守著呢。
王管家也不大清楚,隱約聽著是因為什麼傷口什麼中毒的,院子裡站了十來個人,再加上進進出出的,王管家往裡面看了一眼,嘆口氣勸他們兩人先回去。
白清實明白他們在這裡也起不到什麼作用,點點頭道,“我進去看一眼。”
其實也是看顧長雲,看他的臉色就知道雲奕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