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燃盡了第七爐香,依舊是安靜無比。
外面唐新紅的眼睛換了一次藥,摘下矇眼絹布的時候隱約能看清一點光亮和人影,快速在周圍看了一圈,沒看見白彡梨也沒看見晏子初,連韋羿都沒看見。
她暗覺不妙,還沒說些什麼眼睛復又被蒙好,身後唐門少女約莫察覺到縈繞在她周身的煩躁,寬慰地給她捧來一碗冰好的梅子水。
唐新紅不忍辜負她的好意,慢吞吞喝著酸甜茶水,守在房門口不肯再挪位置。
血蟲畏懼日光,怕它們可能在雲奕身上種下子蟲,所有的窗戶皆被封死,許多根蠟燭被點起來照亮,繞著床圍了一整圈,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雲奕往中間一躺,活像另一個詭異的祭壇。
因此,晏子初的臉色由陰沉轉成殺氣騰騰的陰鷙。
白彡梨謹慎地輕輕抬起雲奕後肩檢視傷口,瞥身後那尊石像一眼,緩聲道,“沒有腐化,說明子蟲沒有孵化……說不定沒有留下子蟲。”
哪有這種好事,晏子初僵硬地抬了抬下巴,“該喝藥了。”
白彡梨看向屋角滴漏,確實到了時間,便起身去外面端藥。
門很快開了一下又合上,擋去外面齊刷刷投來的關切目光。
白彡梨皺眉看如同門神的唐新紅,不贊同道,“你眼睛還沒好,怎麼不回房歇著?”
唐新紅循著聲音牽上她的袖子,巴巴地問,“我阿姐怎麼樣了?”
“還在解毒,”白彡梨答得含糊,小聲催她放手,“你阿姐該喝藥了,我去拿藥。”
一聽有正事唐新紅馬上鬆手乖乖坐回去,扭頭對著門板的方向。
白彡梨張張口沒在讓她回去,搖搖頭去小廚房拿藥。
晏子初幾乎稱得上兇狠地盯著床上不知何時才能甦醒的人,咬牙切齒。
“好你個晏子寧。”
翻來覆去,他能說出口的只有這一句。
其他還能說什麼?質問她為何不同他商量便如此行事,問她為何查到事情不告訴自己,是不是故意被血蟲咬傷,故意借白彡梨之口告訴他這些事,自己躺著人事不省以為這樣就不用捱罵了?
被虜來的喋血教餘孽不知內情,他們口中的祭司還未尋到人影,蛛絲馬跡斷在此處。
晏家小姐在這暈著,晏子初再也沒有比現在還焦頭爛額的時候了。
他紅著眼,想問問雲奕有沒有心。
明明看透了人間的陰險狡詐,對外人一貫冷淡疏離,幾乎不近人情,怎麼還總是愛管這些閒事。
把那僅剩的一丁點溫情分給那一個明平侯不就得了嗎,怎麼還總記掛著那些無關緊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