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走過的身後,真正的血腥味蔓延開來,一時間花瓣草葉的沙沙宣告顯許多,像在無聲透露著急切渴求。
外面漆黑一片,陳秀秀滿眼擔心地扶著門框,踮腳伸長脖子看小路盡頭,焦急又黯然神傷地等陳父陳母回來。
娘還是不願意……葉大哥還是被他們送回竹林了,這個點應該早到了,怎麼還沒有回來?
陳秀秀咬了咬唇,一跺腳,不行,還得跟爹說,趁葉大哥還沒離開,說不定他們兩個還有可能呢,看爹的樣子是樂意的。
她暗暗下了決心,視線裡一點昏黃的光暈漸行漸近,熟悉的說話聲傳入耳中,連忙喊一聲爹孃,小跑著迎上前去。
說話聲頓了一下,陳父拍了拍陳母的肩膀,嗔怪女兒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陳秀秀率先注意到兩人疲倦神態,再看兩人鞋邊沾著溼泥,猶如當頭一棒,不可置信地張了張嘴。
陳父陳母兩人俱是又累又怕,沒留意她的異常,只心不在焉快聲催她回去歇息。
陳秀秀指甲深深扎入掌心,怔怔道了聲好。
竟然……葉大哥竟還是沒能逃過。
村長快了她一步。
她低頭慢吞吞轉身,掩在黑暗中的神情不復二八少女的天真爛漫,是一種同她的年齡不大相符的冷靜,然而仔細看去,指尖微微顫抖,冷靜下是壓抑的心痛和惶恐。
怎麼辦,怎麼辦?!她的爹孃手上也沾了血,這個村子,這個吃人的村子!
陳秀秀抬頭看著天上缺月,不無絕望地想,他們一家人終是和這村子捆綁在一起,永遠逃不了了。
次日清晨,暖洋洋的日光透過青綠枝葉靜謐地灑下來,兩隻小雀在草地上蹦跳,你追我趕嬉戲地飛上枝頭。
頭暈,眼皮好沉。
顧長雲抬手遮住撫在面上的日光,皺眉撐著身下樹幹坐起來,感慨一句,自己的確是驕奢久了,在樹上僅是睡一夜脖子就酸的疼。
之前行軍打仗或是剿匪時,別說樹了,泥地雪原滾過幾天幾夜都沒事。
腦仁仍是發脹,身上一股極度亢奮後的疲累感,在溪邊捧那清涼的水洗一洗臉才稍微好些,昨夜夢到了雲奕,輕輕蹙著眉,不無擔心地捧一朵昨夜在山谷中的那種紅花看他。
顧長雲深吸一口氣,心中對那些花的效用隱隱有了猜測。
整個村子都在偷著藏著種這種花,與世隔絕一般,外來人在這裡沒有可容身之處。
站在矮山空曠處能看見下面升起來的炊煙,一切皆如往常那般,村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平和淳樸的民風下種種駭人可能盤根錯節。
當地的官員竟毫無察覺,還是說這私下有什麼交易,使得那些鼠目寸光沒長腦子的玩意完完全全視若無睹。
他可以輕易把這村子剷平,但若是這樣便很難尋出其後瓜葛。
顧長雲捻了捻指尖,腦中飛快盤算。
需得徹查一番。
翻過兩座矮山,顧長雲先去驛站牽了寄養的馬匹,沐浴一番換身衣裳,漫無目的往附近一處較繁華的鎮上去,想要打聽一番先前那群人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