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明平侯府。
院子裡綠意深深,日光打在樹葉上,透出類似碧玉的光澤,鳥兒在葉間藏著,被熱的受不住了才洩出幾聲鳥鳴。
窗內,身著單衣的白清實神情倦倦地抱著一方長枕趴在榻上,他昨日扭了腰,現在只要稍微一動,整個後背便會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左右府中無事,陸沉態度強硬地要他躺在床上歇息,不許多動。
偶爾一抬眸,移一下目光,能看見外間桌邊一本自己捧著書卻偷懶打瞌睡的阿驛,腳邊的竹籃裡傳出悉悉索索的咀嚼聲,白白的軟毛在竹籃邊沿一閃而過。
少年人一聽他扭到了腰,心疼得很,巴巴夾著書掂著他那兩隻兔子就跑了過來,說著是能端茶倒水,打扇擦汗,總方便些。
白清實無奈,他只是扭到了腰,又不是斷手斷腳,一丁點都不能動彈了。
陸沉卻將這話聽了進去,目光沉沉地將趴在榻上的他從頭掃視到腳,面無表情地點一點頭,長臂一伸把眼睛發亮的阿驛拎去外間,不知囑咐了什麼事。
白清實心中輕嘆,感慨這幅身子骨確實不如以前,輕輕扭一下就受不住了。
眼前微微一暗,緊接著眉心被冰涼的指尖撫了一下。
他無需睜眼便知來人是誰,抬手握住那截同樣缺失溫度的手腕貼上側臉,舒服地長嘆口氣。
秋老虎這種燥熱的天,沒有什麼比緊貼著這點涼意更愜意的事了。
陸沉站在窗外傾身,唇邊不自覺勾起弧度。
“快進來,外面熱的很。”
話是這般說,白清實慢吞吞轉了轉臉,緩緩眨眼,手上沒一絲要鬆開的意思。
聽見人聲,阿驛猛地抬頭,瞌睡蟲一下子全跑光了,觸及陸沉的幽幽目光,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小聲嘀咕,“陸哥,原來你回來那麼早啊……”
“指望不上你,”陸沉語氣平靜,側臉看向他,問,“給你留的功課可做完了?”
阿驛自欺欺人地用書遮住了臉。
要說做完了……那大概是在夢裡做完的吧。
白清實回了些神,訕訕而若無其事地鬆開手。
陸沉垂眸看他,面上少有地浮現出懊惱之色,將一物放在他枕邊。
竹籃中安靜吃草的白兔子本能地察覺到危險靠近,三瓣嘴一聳一聳,兩隻糰子瑟瑟地擠作一團。
它們的主人也沒好到哪去,耷拉著腦袋苦哈哈地認錯,“我錯了陸沉哥,我不該在你不在的時候偷懶睡覺,這樣的話要是白管家渴了我也不知道嗚。”
陸沉沉默著注視他,忽然開口道,“你昨夜什麼時辰睡的?”
“啊?”阿驛茫然抬頭,老實答道,“阿驛分不清時辰……唔,應該是很晚了。”
聞言,正往口中送火茸酥餅的白清實動作一頓,撐起身子往外看,“阿驛夜間睡不著麼?是不是哪不舒服?”
阿驛搖頭,被陸沉擼了把腦袋,懷中多出一包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