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外郡,阿骨顏帶人將一隊赫連家族的死士斬殺於北面邊界。
屍體橫了一地,鮮血染紅石灘,阿骨顏側臉冷峻,面無表情收刀入鞘。
四下掃視,自己人正仔細檢視有無詐屍者,方才溫熱飛濺面上的感覺還未消退,阿骨顏垂眸看了眼手上的血痕,下意識摸向腰間。
走得匆忙,水囊忘了帶,便改為去湖邊淨手。
清澈的湖水不摻雜質,緩緩洗去滿手血汙,微涼的湖水涼潤的很想誰指尖的觸感,啊骨顏目光淡淡掠過水麵,眼神中有什麼東西緩緩散開。
中原內北邊很少有遼闊望不見邊的湖泊。
身後有人喚他,“鷹主,都處理好了。”
阿骨顏猛地回神,情緒在乍現的水花聲中初露端倪,起身大步離開水邊,“速歸。”
“是。”
北衙禁軍的動作也驚動了其他人,單說在百戲勾欄之中,街道兩旁的住所中處處是探究且暗藏不安的眼睛,北衙禁軍護甲佩刀上的寒光刺得許多人不敢出門排演,外面的人遠遠望見這震懾的身影,亦是不敢進去,於是邊冷清了八九分。
方善學春風和煦般的笑臉在這一眾無聲冷麵中顯得格格不入,然而其餘人卻像是早就習慣,跟隨他撫開彩帶繞過木架,如魚得水在街巷中穿梭。
北衙禁軍向來對外人視線視若無睹,方善學噙著笑將在路上挎著籃子緩慢行走的老婦扶到路邊,身後有力步伐整齊劃一經過,方善學特意將冷鐵護手摘下一隻,溫聲叮囑老婦早些歸去,勿要在日頭底下久行。
老婦愣愣看了他的側臉片刻,顫巍巍抬手掀開蓋著竹籃的半舊布巾,要掏出兩個雞子遞他。
方善學輕輕攔了,手中捏著的護手閃過寒光,他若無其事將其戴回,笑了笑便去追趕眾人。
說是追趕,北衙的人有眼色,刻意放慢了速度等他,方善學長腿沒跨幾步輕易走到最前方,一打手勢,佇列迅速分成兩半,一左一右於岔口分行。
方善學若有所感回頭,視線中只有空蕩的道路和兩側低矮的屋簷,方才那位老婦孤零零坐在樹下納涼,低著頭肩膀微動,似在緩緩喘息。
不過一位尋常婦人,方善學不以為意收回目光,沒注意拐角靠下方一閃而過丁點灰色。
拐角後,扎朵側耳細聽,面色嚴肅,一手狠狠按著身前男子肩膀,一手勾過他的臂膀捂住他的嘴保持往後拖的姿勢。
格桑冷不丁被她按塌半個身子,結實的上半身搖搖欲墜,卻又被她穩穩拖住,吃驚地瞪大眼往後看。
扎朵聽腳步聲不疾不徐漸漸遠離,這才放心鬆開手。
格桑又驚又喜,一站好就要開口說話,就算他壓低了聲音扎朵也是急忙“噓”了一聲。
老婦喘口氣拎著竹籃站起,拄著柺杖若有所思往身後一處掃了一眼。
拐角後扎朵偷偷探出一雙眼睛,見她走遠了才調皮地吐了吐舌,回身對上格桑溫柔帶笑的眼。
格桑摸摸她的腦袋,做口型,“長高了”。
扎朵搖搖頭,眼中的閃光黯淡了些,是因為好久沒見所以才覺得有變化,格桑察覺她的情緒,不知所措在原地張著手,急忙從懷裡摸出兩粒奶豆腐給她哄她開心。
扎朵也不客氣,將兩個白團子收入荷包中,另掏出一細細紙卷遞他,格桑面色一凝小心接過,兩人草草說了幾句話,各自不捨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