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準備些東西,照例給明平侯送去。”趙貫祺回身,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福善德心肝一顫,強裝鎮靜躬身,“奴才遵命。”
三合樓,柳正恭敬送走王管家一行人,來到後面,雲奕剛被白彡梨放開,一邊活動手腕一邊招呼月杏兒去拿幾片青菜葉子喂大雁。
紅木箱子在空地上堆成小山,晏子初眼不見心不煩,讓晏箜他們把東西都搬到地下暗室裡去,隨手接過柳正遞來的東西草草瞥了一眼。
是明平侯府送來的禮品單子,晏子初古怪瞅他,目光詢問他給自己這個幹啥?
柳正嘆了口氣,默默將單子翻了個面放回他手裡。
大紅灑金紙上幾行金字鐵畫銀鉤,筆鋒凌厲,比正面的字跡還更有顧長雲凜然的氣場,寫著他自己的姓名,字號,生辰八字等等。
啥玩意?!
晏子初倒吸一口涼氣,手指一抖,眸光微閃,靜默片刻後快速將單子摺好,在最近的那口箱子裡隨便找了個縫隙塞進去,蓋上蓋子一氣呵成。
柳正目睹他的所作所為,又想嘆氣,結果被晏子初瞪了一眼,只好做了個閉嘴的手勢走開。
晏子初冷靜了一會兒,略有些心虛地瞥了背對著自己喂大雁的雲奕一眼。
雲奕似有所感,後脊一僵,同樣心虛地沒有回頭看。
如蘇力拿了個胡餅蹲在一旁看她們兩個喂大雁,嘟嘟囔囔說在他們離北這種鳥夏日裡可常見了。
雲奕抬指在大雁長頸上輕輕蹭了一下,不動聲色勾了勾唇角。
嚴君益早早派人在宮門外等候,蕭何光一出來便知曉了這傳得沸沸揚揚的一事。
蕭何光微微一愣,著實是有些驚訝於顧長雲,探子上報他兩日前夜裡從漱玉館帶了女子出去,今日又興師動眾地求原先養在府裡被氣跑的姑娘回去,那麼多抬箱子,繫上紅綢就是十里紅妝,對趙貫祺還是誰,可真放心。
他眸色偏冷,自眼底生出厭惡,旁人看他臉色行事,大氣不敢出。
馬車輕晃,車內僅一幾,一小櫃,在丞相這個位置上他是最低調的那個,就連趙貫祺提起來都得誇儉省二字,蕭何光閉目養神,轉彎間窗簾輕輕一擺,離他最近一角的綴穗在面前輕輕一掃。
他見過顧長雲的馬車數次,四角墜香袋,車壁雕花,單從外面看就是富麗堂皇,門簾窗簾壓角皆是包金且用金絲線穗,每次見那金穗晃動都好似能聽見金錢相互碰撞的脆響。
為了一風塵女子下那麼大手筆……蕭何光緩緩掀起眼皮,看來,顧家的家底比他想的還要殷實。
呵,趙貫祺不是傻子,自然能想到這一層上去。
一個死守那點俸祿久日沒有功績的侯爺,若能富可敵國,必然讓人心惶惶。
他不是趙遠生,如今對顧長雲一擲千金的那個女子已意興闌珊,顧長雲能為她一擲千金,也能為他新寵愛的小情兒一擲千金,喜新厭舊罷了。
蕭何光神色諷刺,他只是要找到明平侯的軟肋,不是非要一個個盯著在他身邊打轉的女子,若是那樣,他其他事也不用幹了。
正被一群人圍著看她喝湯藥的雲奕忽而背後一涼,警惕地抬眸往危機襲來的方向望去,卻被氣急敗壞的晏子初捏著下巴扭回去,咬牙切齒,“把藥給我喝了。”
雲奕撇了撇嘴,頗為苦大仇深地盯著那碗漆黑如墨的藥汁,就是不肯張嘴。
月杏兒又好笑又擔心,眼巴巴捧著一大碟果脯,勸道,“小姐,良藥苦口,你就趕緊趁熱喝了吧,等會涼了味道更苦,噥,我這那麼多果脯呢,一口悶了馬上就用這個就嘴。”
晏箜被她輕輕一踢,會意地捧著一盒糕點上前,和她一起並肩端到雲奕眼前。
如蘇力單純湊熱鬧,目光上上下下掃過她全身,琢磨著她得了什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