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態發展可不像是能說正事的樣子,雲奕恍然覺得揣在懷裡的兩件物什微微發燙,一股子在長輩面前親熱的赫然湧上心尖,下意識往後微微一仰,兩指抵上那兩瓣溫熱。
顧長雲偏了下臉,一手攏著她腕上玉鐲,一手蠻橫地攬著她的腰往前,直到兩人鼻尖相抵,“躲什麼?”
雲奕眨眨眼,還未開口,顧長雲已經心神一動,主動往後退開,亦收回手,正襟危坐,輕咳一聲欲言又止。
這又唱的是哪一齣?
“我知道你知道蘭菀一事的前因後果,”顧長雲神色認真,溫聲道,“漱玉館是盤踞在江湖暗處的一股勢力,我同樓清清一直以來都是逢場作戲,各取所需罷了。”
雲奕受寵若驚又意料之內地點頭,“我知道……”
顧長雲飛快打斷她,“你不知道。”
雲奕眼皮狠狠一跳,接著邊聽見他聲音更加溫和,神色更加和藹可親,幽幽道,“既然你知道,那這些天怎麼不回來,在外面忙著幹嘛呢?”
雲奕壓下莫名的心虛,一本正經反問,“福滿茶樓查出來禁物,百戲勾欄如蘇柴蘭的戲樓著火,疑似京都出現吸食大煙的人……哪一個不是正經事要忙活?”
顧長雲一哽,怒極反笑,他的事就不是正經事了?!
雲奕從善如流塞了一旁的涼茶給他,“天氣悶熱喝點涼茶消消燥氣。”
敷衍,顧長雲慢吞吞將茶杯撥遠了一些,一時半會心中竟還生出來少許劫後餘生的輕快感。
看樣子不生氣了。
雲奕抬指蹭了下鼻尖,顧長雲的體溫似乎還殘留在上面,接著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拿出懷中之物。
瞧見是信封一類的東西,顧長雲眸中一瞬時閃過欣喜,明明著急還要故作鎮定,問,“這是何物,你的名貼還是生辰八字?”
雲奕的動作冷不丁的一下,疑惑,“……什麼生辰八字?”
顧長雲神色微變,悶悶往後一靠,環臂抬了抬下巴,冷冷道,“算了,這什麼東西?”
“從七王爺府中庫房裡搜出來的,”雲奕盯著他的眉眼若有所思,忍不住問,“你是不是還送了其他東西去三合樓?比如說名貼……”
顧長雲沒理她,意興闌珊抽過那捲羊皮紙展開,潦草看了數眼,又拿過那封殘信,表情絲毫未變。
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雲奕往前探身,目光往下落在信紙上,確認自己沒拿錯。
……冷靜得有些過頭了罷?
她猶在斟酌言語,顧長雲嗤笑一聲,握住她的手籠在掌心,一個骨節一個骨節地揉捏把玩,還提起來點興趣,將那捲羊皮紙拿起給她看。
“你大概沒見過捷報罷,外方派使者獻上投書後,我軍向京都發去捷報,慶賀三軍,將印蓋於其上頗為風光,”他目光一掃,“唔,這是雷將軍的大印,他舞得好一杆長槍,幼時我還曾同他學過槍法。”
一卷短短兩尺長的羊皮紙,寥寥數語,將所有的硝煙和血汗輕描淡寫揭過,封存重重震撼人心的畫面,或橫屍千里,或血流成河,大漠孤煙,長河落日,浩瀚星河,無論多年還是數日,這封捷報只記錄了最後的結果。
然而這一卷,上面沒有顧氏將軍的印痕。
顧長雲似有所感,隨意將其放於一旁,“這個沒什麼好看的,回頭我從藏書樓裡給你拿出來幾卷,認一認我的將印。”
他兩指夾起信紙抖了抖,微微皺眉,說不出來哪不對勁,被雲奕放在自己膝上的手打斷思緒,接著道,“你這兩天沒回來是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