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虎小雞啄米點頭,“千真萬確,他右手上的繭子,和拿刀幹活的都不一樣,繭子躲在指側,是常年持筆的結果。”
顧長雲冷笑一聲,裴文虎心肝一顫馬上抬頭看他,然而見他面色如常,在心裡嘀咕一句是不是自己熱得幻聽了。
“行了,回去好好歇歇,”顧長雲提壺給他續了一碗,“晚上在這用飯,明天再去天下匯通客棧。”
裴文虎眼巴巴點頭,他兩條腿都要跑斷了,睡一覺明天不知道渾身要怎麼疼。
顧長雲多看了他臉頰兩團紅兩眼,於心不忍,沉吟道,“明天記得跟沈麟說一聲,給你漲俸祿。”
裴文虎肉眼可見精神起來,“好嘞,謝謝侯爺。”
金烏西墜,今日的晚霞亦是燒得好看,顧長雲從阿驛和三花那把雲奕要了出來,光明正大牽著人從白清實面前經過,絲毫不嫌熱,非要把人放在懷裡才安心。
兩人站在廊下一齊抬頭看天,許久,雲奕幽幽道,“侯爺,看夠了嗎,天都黑了,我腿都站麻了。”
顧長雲只當沒聽見,拉著她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
同樣的天穹之下,凌肖一身低調常服,在街道中穿梭。
在福滿茶樓地窖發覺了斷腸草草果燃燒的灰燼,被抓進牢獄的那幾人確實有人承認因一時好奇而偷偷吸食禁物,燈光昏暗的刑房,凌肖肅然長身而立,肩上銅釦被跳躍的燭火映照閃著幽幽的光,眸色沉沉。
面前男子眼窩雙頰凹陷,唇色不自然發黑,耳後有一小塊潰爛的紅斑,癢得他不住伸手去抓。
汪習厭惡皺眉,靜默片刻後,側眸看向渾身裹挾著寒氣的凌肖。
莊律守在門外,見他們兩人出來,先往裡看了一眼,男子坐在椅子上死氣沉沉,耳後緩緩有血淌下。
“人不能留,”凌肖語氣淡淡,閉了閉眼,“找個理由,屍體必須火化。”
汪習沉默不語,莊律頓了一下,點點頭。
斷腸草沒有徹底戒斷的可能,這人已經出現潰爛症狀,若是暴斃,屍體不得妥善處理,怕是會引起病災瘟疫。
永訣後患。
凌肖唇齒間這四個字反覆輾轉,壓低眉眼,步子愈發快。
他還是停在了三合樓門外,心中酸澀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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