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杏兒興沖沖挽著她的胳膊,親暱地埋怨,“小姐,你都好久沒帶我一起玩了。”
“多大人了還想著玩,晏箜呢?”雲奕瞥柳正一眼,一手在櫃檯下打了個手勢。
月杏兒瞭然,捂嘴偷笑,“誰知道他上哪去了。”
正巧柳才平樂呵呵端了三鮮面過來給她當早點,雲奕瞧著也要了一小碗,兩人並肩坐在櫃檯後吸溜麵條,一時無話。
空氣黏稠悶熱,在外面略站一會兒就熱得滿頭汗,中午街上沒什麼人,一抹不起眼的痩窄身影擠在牆邊丁點陰影裡拄著竹杖慢吞吞移動。
方才賣荷花的小姑娘送了他一張打蔫的荷葉,扎西聽她熟練擰斷荷葉莖的一聲脆響,含笑躬身讓她蓋到自己頭上。
小姑娘一年四季一直在這塊賣花,花簍裡紅紅綠綠粉紫,她眼熟這個眼盲以說書為生的少年郎,可惜看不見自己挎著的五顏六色,惋惜地在心中嘆息一句,又硬塞給他一個大而飽滿的蓮蓬。
扎西袖中沉甸甸揣著一個蓮蓬,不住拱手道謝,面上的微笑看得小姑娘微微臉紅,忙提著花簍往家去。
從荷葉蓮蓬上發出淡淡清香驅散了一絲炎熱,扎西唇角含笑,繼續不緊不慢地在街上走。
福滿來茶樓已經徹底封了,外面圍著竹扎的欄杆和木板,蒙了黑布,短短几日就由人來人往熱鬧興隆到了如此破敗境地。
扎西餘光不動聲色在其上掃視一圈,臉上被曬得通紅,經過路人好心提點,慢慢走到一旁小巷口,坐在陰影裡堆放的木板上歇涼,竹杖放在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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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有聽他說書的熟人經過時會跟他打聲招呼,順便問他下一場準備在哪說,都好些日子沒見他了。
扎西一一仰著臉笑答,前些日子發痧,在家裡好好歇了幾日,說書的場子正在籌備等云云。
熟人瞭然地望望他細痩的手腕和窄窄的小臉,忍不住叮囑一句注意身子,還說定然會去捧場。
扎西便要起身拱手行禮,熟人站一小會就熱的不行,匆忙告辭。
不遠處一茶樓外,端著托盤的夥計探頭往這邊看了兩眼,匆匆縮了回去。
扎西復又坐下,舔了舔發乾的下唇,側耳聽街上來往的腳步聲,有個是朝著自己來的。
“小先生,近日身體可好?天熱,喝口涼茶罷。”
夥計遞上茶碗,彎著腰同他說話,又覺得這姿勢太累,索性直接蹲在他旁邊。
扎西道過謝後捧著茶碗小口小口喝著,紫蘇芳香四溢,加了薄荷葉味道很是清涼。
夥計暗暗將他上下打量一遍,試探開口,“幾日未見先生開場了。”
這一條街的茶樓幾乎都請過他說書,一半是憐惜他小小年紀瞎了眼睛出來討生活,一半是因他確實講得引人入勝,起承轉合拿捏得當,吸引不少人來聽,人家脾氣也好,說話也和氣,先前有位讀書對他很是佩服,客客氣氣稱他一句小先生,時間久了便傳得聽他說書的人都稱他一句先生。
“還得諸位老闆照顧生意,”扎西抬袖點了點額前薄汗,笑笑,“天熱,正閒著呢。”
夥計心裡有了計較,喜笑顏開,“趕巧了,我們老闆正想請先生開場,唸叨好幾天了,就差差我出去滿街找先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