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龍震怒,長嘯一聲,反噬樸南子。樸南子冷然一笑,以指彈劍,厲喝道:“孽畜,歸!“巨龍震顫,須臾間委頓不堪,恨恨然歸返紫嶽劍中,仙劍頓失光彩,黯淡無光。
劉文舉與老婦相視,同聲嘆息。老婦神色黯然,道:“罷矣!恆嶽派眾弟子聽令,隨吾等離去。“言畢,依依不捨環顧四周,復嘆一聲,身形騰空而起。
樸南子眯目,忽言:“吾玄道宗今日廣納門徒,諸位若有願歸附者,可留於此。“十位築基長老神色各異,惟二老隨老婦升空,餘下八人面面相覷,皆未從命。
劉文舉一愣,面露慍色,欲言又止,終以袖掩面,嘆息升空,立身老婦身旁。老婦強抑怒火,沉聲道:“人各有志,不從者不強求。“
黃龍一輩老者躊躇良久,終黃龍、道虛、紅臉老者三人隨行昇天,隨二位結丹師祖左右;餘人皆踟躕未動,各安其位。
內門諸弟子凡數十人,其十餘人御空而起,餘者皆留駐於地。
王卓踟躕良久,不敢仰視道虛,足舉復落,終未相從。
周氏女雖稍作權衡,然終未相隨。至徐氏少女,見王卓不往,垂首沉吟少頃,方舉之步復止。
王浩悵然自嘲,對王林而言曰:“鐵柱兄,吾當歸鄉侍父,不復他往。然汝歸處,弟必妥為照拂,可無憂也。“
王林方睹王浩,正欲語,忽而輕咦,遽執其腕以察之,問曰:“浩弟,汝之修為安在?“
王浩慘然一笑,搖頭曰:“鐵柱哥,莫問也,一言難盡!“
王林睨之而不再詰,少頃,顧己身藏密甚多,倘入玄道宗,必多叵測之險,乃凝思片刻,遽決去就。
劉文舉與老婦候之良久,見地面恆嶽弟子多垂首默然,無相隨之意,二人乃嘆息。老婦曰:“罷矣,行!“言訖,當先引眾向遠空飛去。餘者十餘人,皆面露苦色,垂首躡蹤其後。
恆嶽眾弟子隨二位結丹師祖而去,狀若喪家之犬,銜悲吞恨,化作數道虹光,湮沒於天際,漸行漸遠。恆嶽山色依舊,而舊人已渺。
恆嶽門人三分其眾:一從劉文舉歸附玄道宗;一執意留山;又一眾決然出派,遁入塵俗。
王卓留而入玄道宗,修真問道。
王浩獨不附王林之行,孑然下山去。觀其形色,一縷暮氣縈繞不去,沉沉若鉛。
王林雖不知其故,然心知必關乎功法修行之事。浩既緘默其口,林亦不勉,默然允之。“或隱於市井,反得逍遙“,林心忖道。
林於門中本屬微末,今既離山,無人阻之。樸南子但目送一瞬,淡然置之。
林下山後,身未暫駐,即運引力之術,流轉周身。俄而騰空而起,化一道虹光,破空而去。
初入雲霄,思鄉之情油然生焉。未久,遙見故園,青山如舊,村舍依舊。獨宅院易為三合之居,門懸朱書“福“字,尤為醒目。雖晨曦未朗,然犬吠雞鳴之聲已隱隱可聞。
村間炊煙裊裊,早炊之息瀰漫村落。戶戶啟扉,男耕女炊,各司其職,天雖未明,而人間煙火已動矣。
王林立於村口,遙望故宅,思緒紛紜。五載光陰荏苒,然昔日光景如在目前,雙親殷殷期望之目光猶縈懷中。
徘徊良久,終覺近鄉情怯。遂收攝心神,長吸一氣,徐步向家園。
未及入門,庭內已聞絮語之聲:
“豎子!此等木工,豈堪入目?縱吾徒孫為之,亦勝汝十倍!即令小鐵柱在日,所作亦遠勝於汝!“
“師尊明鑑,鐵柱哥乃天上仙人,小子豈敢望其項背?得其萬一,小子已知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