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等土匪上山通報的時候,夏想到了。
“夏爺。”
“夏爺!”
夏想渾身上下無一處掛彩,老大幾人登時猜測,他應是沒與保安團的人交手,不知是用什麼方法吸引了保安團注意,又巧妙脫身。
“上面就是王家寨?”先是打量了正盯著他的兩個土匪一眼,夏想向老大問道。兩個土匪都是莊稼漢的打扮,粗布褂子黑布鞋,膚色黝黑,若非在這兒換了任何地方,絕沒人會把他們和土匪聯絡起來。
老大小聲道:“夏爺,已報過家門,王大當家的聽過定會讓我們上山。”
夏想點頭。
不多時,一隻烏鴉從頭頂飛過,黑色的羽,黑色的細小尖嘴,形態不算討喜。這種小嘴烏鴉屬於雜食性鳥類,以腐屍、垃圾亦或種子果實為食,號稱大自然的清潔工。驚起它的,是一個敞著黑褂,露出內裡白衫和腰間兩把匣子槍的土匪。
現在的王家寨,怕是不止老大說的,從白腿烏鴉兵手上繳獲了十幾杆長槍這麼簡單。
此人個頭不高,與矮胖的老三在伯仲之間,但神色倨傲。“咋的又多一個?”他一來見到夏想,便開口道。
“是一起的,比我們晚到一步。”老大忙解釋道。
“行了,二蛋,搜搜他們。”
“規矩我們懂,除了這幾把刀,沒帶其他傢伙。”老大把他們的刀交給叫二蛋的土匪,陪著小心道。
二蛋搜完身,衝之前發話的土匪道:“虎哥,沒了。”
“跟我來。”李虎子說道。
老大忙招呼其他人跟上。
親眼見到,夏想才明白葛條溝緣何叫葛條溝,它就夾在兩山之間,而且越往上越窄。王老四在這落草後,藉著山體之勢在中間建造了一座寨門,兩邊的山體好似絕壁,想要上山只能透過寨門,是真正的易守難攻。
站在雄偉堅固的寨門前,李虎子朝裡頭大喊道:“開寨門,大當家的讓他們上山。”
嘎吱一聲,沉重的寨門從裡面開啟,夏想最後一個進來,見守門的土匪旋即又把門合上,竟是生出一種固若金湯的感覺。
入了寨門,山寨近在眼前。
夏想依然走在最後,從師父那裡繼承來的習慣,喜歡暗中觀察。寨子大門、兩邊的山頭,夏想一路至少看到了七八個崗哨。進了山寨大堂,李虎子抬頭說道:“四爺,人到了。”
廳堂裡築了個高臺,得登九層臺階才能去到上面。臺上擺了張一人坐的椅子,椅上鋪了張完整的虎皮,王老四眼下就坐在上頭。
他一左一右還站了兩個人,一個看著有些斯文,另一個則高大健碩,眼神兇狠。
王老四生的醜陋,禿頭謝頂,三角眼鷹鉤鼻,看上去有六十歲。聽了李虎子的話,他微微抬眼道:“哪個山頭的綹子?”
“西北皮帶廊,吃不上飯,來靠王大當家的窯。”老大回道。
“你主事?”王老四那雙陰鷙的眸子在老大身上剜了一眼。
老大忙退了半步,只留夏想站在最前面,說道:“夏爺主事。”
“果然英雄出少年。”王老四從高大英俊但嘴上胡茬子都瞅不見,頂天十七八的夏想身上收回目光,不鹹不淡道:“一片這麼多綹子,為啥非上王家寨?”
“西北玄天一朵雲,烏鴉落進鳳凰群,滿屋盡是英雄漢,哪是君來哪是臣。上山靠窯,自當選最硬的山頭。”夏想神色不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