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天上一日,人間千年。桂圓覺得在上院的這一夜,果然格外漫長。
她原本不過是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叫上師姐一起煮了個宵夜而已。誰料到雲山裡隨隨便便一顆蛋都有來歷,不能亂吃。知道自己差點就替玄鳥生猴子後,以桂圓素來的膽大包天,也不禁嚇出一身冷汗。
待到解決了玄鳥蛋,她又苦苦思索良久如何修煉六炁訣和為爹孃煉製靈藥,一不小心就錯過了困頭,好容易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已經離天亮不遠了。
那夜明明是疏星皎月,晴朗無雨,居然無緣無故地半空裡就炸開一聲驚雷,巨響聲直把桂圓嚇地差點從床上滾到地上。等爬回去定定心神剛要再睡,第二聲雷聲又至,而且比方才還要響亮三分。
第三道巨雷響過,桂圓已經徹底沒了睡意,索性睜著眼睛等那第四聲來。
這一等就是天光大亮,衛依依衝進屋裡慌慌張張地把她搖醒,“快些起來,我們要遲到了。”
桂圓原本睏意正濃,被師姐一陣搖晃後兀自抱著被子不肯鬆手。衛依依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順手把手裡攥著的溼手巾按在她臉上,俯身在她耳邊喊道:“今日早課是夏仙師當值,去地晚了定然要挨罰。”
上院夏仙師的大名,比十塊溼手巾還要好用,桂圓頓時一個軲轆就翻身而起,人也清醒了過來。
接下來自然是一陣慌亂,以至於兩人匆匆出院門的時候,她手上還在不停地忙著繫帶子拉衣襟。
早課所在的成蹊堂坐落在一片桃林深處,極寬闊的廳堂四面敞開,周圍不設牆壁,只以數根木柱穩穩地支撐住重簷飛峻的屋頂。這林中所有枝頭上都只有累累垂果,而無迷人繁花,人在堂上端坐,便如同浸在滿園蒼翠和生機之中,為之精神一振。
金丹後期修士夏閏楓早已按照上院規矩站在門口,靜候弟子們來此聽講。
每個弟子到了堂前,都是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禮問好,然後將自己的仙籍玉佩與夏閏楓手中的輕輕一觸,等到玉佩上綠色光華閃過後又是鞠躬一禮,這才疾步去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
成蹊堂地上鋪的不是地磚,而是五色玉石,有聚攏五行靈氣之用,弟子們在此修煉靈氣會事半功倍,而且越是坐在中心位置,效果越好。因此有不少人早早趕到,就為了能佔據一個好點的位置。
當然最中間的一圈位置是留給內門弟子的,哪怕他們缺席,這些位子也必須空出來,其他人不能擅自去坐。
夏閏楓回首看看堂上,發現大多數人都已經坐好開始自行修煉了。
她欣慰地點點頭,露出一絲微笑。修士修行不易,能坐進這裡的弟子,無一不是天賦上佳且勤奮不輟之人,若非如此,又怎麼可能從下院脫穎而出,進而得到機緣在上院有一席之地呢。
待到眼角瞥到桃林中出現的兩個慌慌張張的身影時,夏仙師唇邊的笑意頓時消失地無影無蹤。
才只是煉氣後期,從名不見經傳的葵英下院直升而來,基礎薄弱,許多課程都要從頭教起,還是最麻煩的小女修——這裡面每一條都足以讓夏仙師對衛依依和桂圓從一開始就不抱任何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