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淮與陳宴秋下了馬車,圍觀的群眾們紛紛跪下行禮,目光卻是控制不住地望荀淮身上飄,都好奇著荀淮會如何處理此事。
其實陳宴秋也很好奇。
深秋天涼,京中菊花盛開、桂花香彌漫,溫度卻並不高。
這些書生都是窮苦人家出身,穿的衣裳非常單薄,有的還打著補丁。被這涼風一吹,不少人凍得有些抖。
他們手中的書都被翻得又黃又皺,書邊也捲成了海浪的形狀,在學海中翻湧。
荀淮抬腳向前走去,陳宴秋立刻收回視線,亦步亦趨地跟在荀淮身後。
荀淮揹著手,腳步不急不緩。他經過一群跪伏的讀書人來到最前頭,與鼓前的那一位遙遙相望。
陳宴秋也跟著望去,見那陳冉明顯身上的衣緞做工精細、衣料厚實,頭上還帶了玉冠,看起來家境殷實許多,可能還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
這樣一個人,卻能把這些寒門子弟組織在一起,挺身而出敲鳴冤鼓……
他是一個勇敢的好人。陳宴秋想。
果然,姓陳的都不是孬種!
陳冉很快對應上了兩人的身份。他紅著眼,不卑不亢地看著荀淮,一甩袍子跪下道:“草民陳冉,見過王爺、王妃。”
“陳冉,”荀淮這次卻沒有讓他先免禮,平淡的語氣看不出喜怒,“你方才說,你要狀告什麼?”
“草民狀告秋闈主考官王耿王大人調換考卷,錄取不公!”陳冉重複道。
“科舉舞弊可是重罪,”荀淮繼續道,“你可知,若是此案並非如你所言,你有什麼後果?”
“草民知道,”陳冉語氣平靜,像是演練了許多次,“若是狀告失敗,草民會被貶為奴籍,發配邊疆,一生不得入京。”
陳宴秋聞言驚訝地抬眸。
之前聽荀淮說這鳴冤鼓的設定,陳宴秋本還覺得大梁的皇帝算是比較開明的,能給百姓們一個申冤的渠道。
如今看來,這鳴冤鼓的設定並不合理。
懲罰這麼重,若不是巨大的冤屈,那誰也不敢去敲啊!
這鳴冤鼓可能還沒個石獅子有用呢。陳宴秋想。
“你可想好了?”陳宴秋有些擔憂地問陳冉。
都是陳家人,陳宴秋對他印象還不錯。
“王爺,”一旁的書生聽了他們的談話,卻從懷裡摸出個帛書來,咬牙道,“擊這鳴冤鼓,是我們眾人共同的決定,非陳兄一人承擔!我們與陳兄共進退!”
“幼禾,你……”陳冉卻是不知道這事似的,震驚的轉過頭。
“誰要你一個人去抗!”安幼禾對陳冉兇道,“既是我們一起來敲這鼓,又怎能把你一人推出去!”
他捧著帛書對荀淮道:“請王爺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