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荀淮少見地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道:“嗯。”
陳宴秋本來就不太舒服,頭暈暈的。聽了這話,他鼻子一酸,又有些想哭。
這人連安慰的謊話都不知道說兩句。
“對了,我讓廚房給你帶了好些吃的,”陳宴秋不想給荀淮添麻煩,揉揉眼睛把食盒開啟,“都是我覺得好吃的糕點,夫君你嘗嘗……”
他沒有看荀淮,而是笨手笨腳地把裡頭的東西一樣一樣端出來,嘴裡還不斷唸叨著:“這些都好吃,夫君你多吃點,過幾天就吃不到了……”
腕間的紅繩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紅色的瑪瑙擾亂荀淮的視線,像是在傾訴什麼。
陳宴秋正嘟囔著,突然被荀淮抓住了手腕。
“夫君,”他抬頭看荀淮,“怎麼了?”
荀淮的臉色有些不好,陳宴秋以為荀淮生病了,去摸荀淮的額頭急切道:“是不是又難受?我叫老趙叔過來……”
“對不起。”
陳宴秋倏地安靜了。
荀淮看著陳宴秋水汪汪的眼睛,又重複了一次:“宴秋,對不起。”
陳宴秋一時間有些哽住,嘴巴張開了好幾次,卻也沒能說出什麼來。
他本來想對荀淮說,夫君,沒關系的,這不是你的錯。
可心裡那點後知後覺蔓延的委屈和不捨又如同毒蛇、如同藤蔓一般死死纏繞住他的心髒,堵住他的喉管,把他那些違心的安慰嚥了下去。
害怕,委屈,不安。
責怪,愧疚,埋怨。
陳宴秋不是聖人,人本來就是情感複雜的生物,愛之深則恨之切。
若說心裡沒有一點點怨懟,那是假的。
即使皇族是害荀淮家破人亡的兇手,即使薛應年幾次三番地刁難他們,即使自己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荀淮還是第一時間選擇挑起大梁的江山。
陳宴秋其實很想問他。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
行軍路上吃不飽穿不暖,若是你生病了怎麼辦?
戰場上刀劍無眼,要是受傷了怎麼辦?
要是你永遠回不來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