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拾好心情,又一步一步走過去。
陳宴秋之前的話沒說錯,身為大梁的公主,薛端陽也是真正的天潢貴胄。
雖說性格大大咧咧,喜歡與兵士們打成一片,但是她骨子裡還是帶著皇族的驕傲與矜貴。
此時此刻,她隻身一人站在萬千兵士面前,臉上卻毫無懼色。
薛端陽目光堅毅銳利,似乎能穿透一切,一步一步踏得穩健。
在她身邊的兵士們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威壓,在荀淮的示意下緩緩退後,給薛端陽讓出一條道來。
長槍上的紅纓在風中飄舞旋轉,紅得像血,也像秋獵那日傾倒了滿地的殘陽。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嘖嘖嘖,”屈蔚看著薛端陽嘆,語氣中終於帶了些賞識,“不錯,沒想到大梁朝居然還有這樣的人,當真是可惜了。”
陳宴秋看著薛端陽,心裡有些發燙,但也困惑著。
薛端陽身為主帥,為什麼要隻身入敵營?
若是她在這裡被俘,那這城可就不攻自破了!
他正疑惑的功夫,薛端陽就已經走到了他們面前。
“皇叔,皇嫂。”薛端陽抬頭看了他們一眼,便單膝下跪,對荀淮與陳宴秋二人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端陽見過皇叔皇嫂。”
荀淮一個飛身下馬,穩穩落地,又把手足無措的陳宴秋從馬背上抱下來。
安頓好陳宴秋後,他走上前,靜靜地看著薛端陽看了好一會兒,一時間沒有說話。
所以,薛端陽也就這麼跪著。
陳宴秋扯著荀淮的衣服,見二人僵持起來,正要開口,就聽見荀淮道:“端陽,我記得我教過你。”
“主帥入敵營,是為什麼。”
“主帥隻身入敵營,以身為質,是為認降。”薛端陽低著頭,沉聲答道。
荀淮臉上神色沉沉,叫人看不清楚情緒:“你既知道,又為什麼要降?”
“是啊,小公主你可要想好咯,”一旁看熱鬧的屈蔚立刻插嘴道,“你現在投降開啟城門,可就是薛家王朝的千古罪人,以後那些史官可得罵死你的。”
薛端陽沉默了一會兒後,抬眸看向荀淮,一字一句,眼神雪亮。
“皇叔,京城已經被圍困了半個月,兵疲馬瘦,決計不是荀家軍的對手。”
荀淮道:“所以,你是權宜之計?”
薛端陽搖搖頭:“不。”
“若是在以前,我絕對不會在戰前放棄。”
“身為戰士,即使破釜沉舟,即使戰死在沙場上,我也覺得比認降風光。”
“那你現在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