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婷站在微微翻著泥濘的路中間,頭上正淅淅瀝瀝下著雨,左右兩邊是黑暗幽深的森林,前方看不到盡頭,身後也看不清來路。
抬頭看看天,除了陰沉,再無其他。
李暮婷也不知道此時自己身在何處,或是臥龍山,或是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或者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可他無能為力,只能選擇站在原地或沿著這長到彷彿無窮無盡的路走下去。
已經決定往下走,李暮婷索性就往自己正朝向的大路那頭開始邁進,一路走,一路看,雨水很快將他周身浸溼,前後左右卻似乎一絲變化也沒有。
李暮婷對鬼神之說向來有些不屑,只因自己的遭遇以及成長的這十幾年所見所聞——並不是好人一定有好報,作惡多端之人往往也沒有受到該有的懲罰。他想,所謂因果報應或許都是人們假想出來的,好人用它來需求安慰,壞人則用它來繼續作惡。
可是,自從來到臥龍山下,經過那個詭異的茶屋,喝了兩碗不知加了什麼名堂的茶水,李暮婷的世界從此天翻地覆了。
北冥墨痕憑空消失的瞬間,李暮婷嚇壞了,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威脅,渾身上下都明明白白告訴他,眼前的遭遇不是他能抗衡的,而那些困境他也不能憑一己之力就妄圖扭轉。
可是,北冥墨痕去哪兒了呢?
李暮婷走得不快,卻也不敢太慢。北冥墨痕可能就在前方不遠處,也可能走了相反的方向,現在李暮婷踏出的每一步,要麼離他越來越近,要麼只能讓兩人越隔越遠。
然而,李暮婷沒有選擇,因為他已經做出了選擇,於是,他只能這樣一直走下去。
北冥墨痕站了好一會兒,覺得周身疲憊,頗有些心力交瘁的意思,於是靠著粗大的樹幹一點點下移,最後乾脆蹲坐在樹下,靠著樹幹休息起來。
雨下得越來越大,對面的森林跟身後一樣,漸漸變得愈發幽深起來,北冥墨痕不得不時常回頭看看,萬一出來些什麼,他也好及時躲避。
北冥墨痕多次想要站起來繼續走,但都放棄了,一則,他並不知道該往哪兒走,另一則,他想,李暮婷多半已經來找他了。
其實北冥墨痕也不是十分的確定,且不說如今的李暮婷已不是他熟知的李暮婷了,即使他想找過來,怕也不容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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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墨痕左右看看,兩邊的路分不出任何區別,都是在雨幕下無限延伸,及至遠處,達到目力不及之處便隱進雨霧中,好像沒有盡頭。周圍的樹木也是一樣的高大,粗壯,森林裡全是那些參天大樹,一個個緊挨著,間距很小,於是也使得林中光線昏暗,北冥墨痕根本無法進入,實在是危險。
正發愁,北冥墨痕發現遠處的路上隱隱現出一個淡淡的身影,他一時狂喜,瞬間又如墜冰河,來的可能是李暮婷,也可能不是,他並不確定。
北冥墨痕沒有起身,就著蹲坐的姿勢,一點點挪至樹後,爭取不被來人看見。那人走在路中間,沒有遮蔽,而北冥墨痕坐在樹下,不易察覺,是以北冥墨痕覺得自己沒被發現的可能性很高,稍稍安心。
李暮婷走了很久,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但還是沒有找到北冥墨痕。
走著走著,李暮婷覺得自己身上多了一絲窺探的視線,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但是來得突然,讓他瞬間警覺起來。李暮婷不願打草驚蛇,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和步伐,好讓自己看上去沒什麼變化。
如果是敵人,那麼他只能硬著頭皮上,如果是北冥墨痕,他必須走到近處,好讓他認出他來,主動現身。
無論如何,李暮婷必須走下去。
北冥墨痕緊貼著樹幹,儘量將自己的身體蜷成一團,兩隻眼睛死死盯著遠處的那一抹灰影,看著它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終於顯現出一個完整的人來,有了身軀和四肢,漸漸地連被雨淋溼的頭髮都看得出來了,但北冥墨痕看不清他的臉,他猜那是李暮婷,卻不敢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