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瑛心想她才想問他們是什麼來頭呢,這一遲疑,那男子便不耐煩了:“問你話呢,啞巴了?!”他身後的狗腿子立刻大呼小叫起來:“臭丫頭!沒聽到慶大爺問話麼?!膽兒夠肥的啊?滿大街誰不知道慶大爺的名頭?你不打招呼,又沒孝敬,就敢跑來這裡擺攤?你活得不耐煩了?!”
春瑛退了一步,終於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了。傳說中的流氓惡霸,就象是當初南燈紅玉兩口子在街上擺攤時遇到的牛老虎那種人。他們剛才說的招呼、孝敬什麼的,就是指保護費吧?可自己才剛來,壓根兒就沒開始做生意呢。
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春瑛還是知道點規矩的,當下便低頭道:“對不住了,慶大爺,我初來乍到不知道規矩,也沒開始做生意,您看……能不能寬限些時候?等我開了張……”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這麼大聲地說要違我們慶大爺的規矩……”那狗腿子又嚷嚷開了,卻被那慶大爺一扇攔住:“哎——別這麼兇,對小姑娘要和氣些,別把人嚇跑了啊,咱們可不是流氓地痞!”
春瑛心想他們還不是流氓地痞,誰會是?面上卻擺出敬畏的神情,束手低頭,悄悄用眼角掃視遠處,看胡飛回來了沒有。
那慶大爺刷的一下開啟扇子搖了幾搖,笑嘻嘻地問春瑛:“小姑娘,你是一個人來的?家住哪兒?賣是是什麼呀?”他那扇上帶的刺鼻香味隨著涼風飄入身後狗腿子的鼻孔,後者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那雪白的扇面上便瞬間溼了一片。
慶大爺臉色一黑,迅速合上扇子,大力往那狗腿子的頭上一敲:“沒用的東西,快給我滾!”那狗腿子忙抱頭去了,其他人便立刻諂笑著圍了上來,有人似乎稍稍明白了主人的意願,倚著貨箱對春瑛道:“小姑娘,瞧你年紀這麼小,出來擺攤多辛苦呀?不如跟咱們慶大爺回去做個丫環,包你吃飽穿暖,過得舒舒服服的。”
春瑛有些黑線,她好象還不到十三歲吧?各子身材都是十足的小女孩,這些人的意思……真的是在調戲她嗎?這位慶大爺的口味真夠邪惡的!
慶大爺卻用非常讚賞的眼光瞄了那人一眼,又刷的一下開啟扇子,忽然想起扇上汙了一塊,又啪的關上,隨手拿起抽屜裡的一根銀簪,又拉開另一個抽屜,揀起一盒香粉聞了聞,笑眯眯地朝春瑛吹了一口氣:“別怕呀?我是好人。整條街上的人都知道!以後你在這裡做買賣,有人欺負你,便只管報我的名兒,啊?”說罷將那香粉與銀簪袖了,又伸手捏了春瑛的臉頰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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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瑛有些懵了,竟沒躲開,隨即大為惱火:“你……”咬咬牙,後退幾步,忍痛再看一眼那根鑲了十來顆上好瑪瑙珠子的貴价銀簪與上等香粉,硬起心腸道:“這簪子和香粉,總共值三兩八錢銀子,慶大爺拿了去,今兒我們便算是白做了,不過慶大爺既喜歡,我也不好說什麼,還請您給我說說規矩,該孝敬多少才是?”
“喲,小丫頭還有些心氣?”慶大爺不但沒把她的話當回事,還再度伸手過來捏她。春瑛氣憤地要躲開,卻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風,接著手腕一緊,便有人將自己往後一拖,一個黑影擋在了自己面前,她抬頭一看,原來是胡飛。
胡飛冷臉朝慶大爺拱了拱手:“慶大爺,小人與妹子已照規矩孝敬了老太爺,不知慶大爺還有什麼指教?”
慶大爺深覺被人抹了面子,臉色有些陰沉:“你是什麼貨色?敢攔在本大爺面前?!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孝敬那點子錢,就敢甩我臉子?你活膩了是不是?!”
他話音剛落,幾個牛高馬大的跟班就圍了上來,春瑛與胡飛被困在當中,顯得格外勢單力薄,附近的攤販與行人早已悄悄躲避開去,生怕招惹了這幫惡人。
春瑛有些緊張地看向胡飛,後者沉著臉道:“小的不敢,只是這條街上的規矩是老太爺定的,小的兄妹本本分分地照著做了,不知慶大爺為何還要跟我們過不去?”
“我呸!”那慶大爺踢了貨箱一腳,“這裡是我家說了算,規矩也是我家定的,我想跟誰過不起就跟誰過不去!臭小子,本大爺不過是見你妹子長得有幾分水靈,才有興趣跟她玩玩兒,誰還把她當天仙了不成?不過你既然不識相,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來啊,給我把人抓回去!”
跟班們齊聲應了,春瑛聞言大怒:“你們這樣還有沒有王法了?!以為什麼人都能隨你們亂抓的嗎?!”她可是慶國侯府的家生子,這慶大爺也不知道是什麼背景,不過看他的穿著打扮與說話行事,就知道地位高不到哪裡去,憑這樣也敢招惹侯府?她雖然只是一個地微的小丫頭,可這並不代表侯府的主人們會忍受阿貓阿狗踩他們的臉!
她見那些狗腿子要撲過來,正準備大聲說出自己的身份,卻看到胡飛抽過扁擔揮了過去,將狗腿子們擋開了。他抓著扁擔避開眾人,怒道:“你們既定了規矩,又自己推翻,出爾反爾,真當這裡沒了王法不成?!”
慶大爺更生氣了:“在這裡,我就是王法!”說罷一揮手:“上!給我好好教訓他!往死裡打!”
狗腿子們一擁而上,胡飛不斷揮動扁擔,但他始終體力有限,被其中一人一拳擊中左臉,臉頰立刻紅腫了起來。春瑛驚叫一聲,隨手抓起一個抽屜就摔了過去,那打人的狗腿子被砸了個正著,痛得大聲嚎叫。
其他人都愣了愣,胡飛立刻趁機砸了那些人幾扁擔。他下手極狠,幾個狗腿子的臉上、手上都出現了幾道傷痕,不得不後退了。
慶大爺氣得哇哇叫:“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看我不打死你……”不等他說完,胡飛便吐了一口血沫,咧嘴笑了笑,道:“活得不耐煩的人是你!這裡可是天子腳下,你居然敢說你是王法?這裡是你家說了算?你把皇帝放到什麼地方去了?你不就是有個守衛東直門的老子嗎?橫什麼?小小的武官,在京城裡算個屁?!你惹惱了我,我就到劉御史家門口喊冤去!看到時候死的是誰?!
劉御史是京城中有名的倔脾氣清官,專門跟達官貴人過不去,一年到頭,總得參上二三十個高官顯宦,在朝中極不得人心,偏偏皇帝又信任他,無論別人怎麼說,都不肯撤了他的職,劉御史深感君恩深重,參人的動力更足了,他的大名也因此而響徹全京。
慶大爺能在東直門大街上作威作福,原因正如胡飛所說,是有個擔任東直門守將的老子。東直門大街位於平民區,少有達官貴人在此居住,慶大爺的父親就變相成了這裡的主宰,他家的人也利用這一點,從附近的平民或商人身上剝削錢財,作威作福,沒人敢跟他們作對。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慶大爺父親的守將身份上的,如果那劉御史真的參了他一本,這一切都會成為泡影。
慶大爺雖然囂張了些,卻不是笨蛋,聽了胡飛的話,也有些慌了,但心裡更多的是憤怒:“你小子居然敢威脅我?好,我這就叫人打死你,看你還怎麼去告狀!”說罷就命令手下的狗腿子們再上去打人。
胡飛將一根扁擔揮得虎虎生風,把那些狗腿子打得哇哇直叫,但體力卻漸漸弱了下來,春瑛見狀不妙,急中生智,忙喊道:“我們家就在劉御史家旁邊,他家裡人出來買菜總要跟我娘說幾句閒話的,你叫人打死了我哥哥,絕瞞不過他去!這裡可是大街上,人人都看見了,你有本事堵住所有人的嘴嗎?!”
慶大爺眼中閃過一絲慌張,心裡動搖了,猶豫著該不該叫手下住手,但那些狗腿子卻已有人動作慢了下來,胡飛趁機將他們逼退,抬袖子抹一把臉上的血痕,冷笑道:“妹子何必跟這種人多說?叫他打死我,你立刻就告訴劉大人去!我倒要看看,他一家子會得什麼罪名?是欺君,還是大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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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大爺臉一下漲紅了,卻聽到遠出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轉頭望去,居然是自家父親的副將,他不耐煩地問:“做什麼?沒看到我正忙呢?!”那副將板著臉,向他行了一禮:“少爺,大人讓你去。”見慶大爺一臉不情願,又加上一句:“大人正生氣呢,還要你把隨從都帶上。”慶大爺無法,只得揮手召過狗腿子們跟隨他去了,臨行前放下狠話:“給我等著,看本大爺不治。”那副將聽了這話,神情微動,別有深意地看了胡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