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平嘴唇哆嗦了幾下,知道面對綁架犯時怎樣做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護自己。他輕易地選擇屈從,整了一下眼睛,眼珠子在燈光的刺痛下像死魚眼,艱難地喘息後,磕磕絆絆地開口:“我有罪……我要主、主動投案……我要揭發……”
揭發後面宋致平再也說不下去,綁匪見他不聽話,鏡頭前直接黑了,只能聽見一陣肉搏痛呼的聲音,那沒說完的話,在宋致平的慘叫聲中被用力吐出來:“我要揭發k集團總經理杜志鴻受賄官員,不幹淨拿下許多的專案,如果我敢撒謊,我就……不得好死……想知道更多東西,警方就得用等價來換,調查清楚我性侵員工的真相……”
後面那一段話宋致平說得又快又急,好似瀕死之際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綁匪似乎也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種話,鏡頭明顯抖了幾下才關。
影片是被剪輯過時長才發去網站的,又不是直播,如果綁匪不想讓宋致平說出來,裁掉就是,為什麼又發了出來?
影片一放完,警局裡各個部門的熱線電話統一響成一片,整個晏城的媒體都在想方設法聯絡上警方弄到第一手訊息。
整個網路都是伸出來的觸角,順著時間與流言蜚語浩浩湯湯地逆流而上。
粟海東徹底急了眼,從詢問室裡一路拐出來直接進了技術科,抓住曲應騫問:“到底怎麼回事?”
“您問我啊,您去問綁匪啊。”
“什麼節骨眼兒了,還有心情耍嘴皮子!”粟海東瞪他一眼,滿是斬釘截鐵的命令:“找!掘地三尺都要把他找出來!光天化日之下,進行綁架,還將影片發在網站上引起群眾的恐慌和議論,這像什麼樣子?無法無天,簡直是無法無天,真當警察是吃幹飯的?居然在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十分鐘之內,必須查出綁匪,救出人質!”
“那就勞煩您在這兒盯著了!”
曲應騫等的就是這會兒,迅速按了一下粟海東的肩,跑了。
“哎……”
秦虞已經走到了詢問室的門口,不曾想又被曲應騫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拖住了腳步,她不得不定住,眉頭立馬皺了起來。
曲應騫用身體把她重逼回去,順手關上了門:“秦小姐,綁匪來訊息了。”
秦虞的聲音死氣沉沉,沒有一點生氣:“我知道,我手機一直在響。”
“秦小姐,關於你……”
“警官,你們的人已經問過好幾遍了,你們現在是在懷疑我才是綁架我先生的幕後指使嗎?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弄得滿城風雨,對我有什麼好處?你知道今天這些醜聞日後我得花多大的精力去平複嗎?集團不是一般的大,一艘大船牽扯到很多合作方和大小股東,更何況那是我的丈夫,我對他有什麼深仇大怨?”她的眼睛裡顯現出憂傷,呼吸中也夾雜著一絲沙啞。
這話乍一聽,顯然頗有道理。聰明人往往都會選擇有利的那個選項,腦筋越活的人越不可能損害自身的利益。
這是根植於人內心深處的生物本能。
這套說辭,是秦虞能夠打出的最強王牌。
然而曲應騫不吃那一套,只要是被他盯上的人,無論對方怎麼狡嘴他都自動免疫,臉色硬得像一塊踢不破的鐵板,就連手指尖都傳出一絲不茍的態勢。
“秦小姐,我剛才想問的,不是你先生,而是另一個問題,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安娜的女孩子?”
秦虞一愣,眉心微擰,像在仔細搜尋記憶回想,半晌搖搖頭:“不認識。”
曲應騫慢慢露出微笑,直視她的眼睛。
秦虞的眼睛很大,眼角是下垂的走向,形狀極妙,完全不顯得怪異,反而會給人留下深刻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