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發小區是有空地,但這空地政府認為價值高,國土局不會隨便出讓。政府的計劃是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想用那塊地釣到一條大魚,最起碼投資專案要達到一個億才能進入。
但是做生意的人都講究風水,凡是投資的,來看過幾次,雷聲大雨點小。每次招商引資洽談會結束後,電視上總要大肆宣傳一番,成績是多麼喜人,規模多麼宏大……但都沒有真正落下來。
還有一些冒牌的投資商抓住了這些領導引資的急切心理,假借投資考察之名,來此遊山玩水,騙吃騙喝完了,再大包小包裝滿土特産,然後就開始玩杳無音信。
有些有想法的商人又知道是亂葬崗以後都不太想進入城北,在這個問題上,許多的官員都持有不同意見,有的認為與其讓城北的許多地空著,不如降低標準引外來企業,有的堅持長遠利益,寧缺毋濫,要把城北也打造成一流的經濟開發區。外來企業,尤其是港臺一帶的商人,特別迷信,看上了那塊地,但想要壓價,因此政府和商人都還在兩兩觀望著。
曲應騫又問:“萬宗然又不是搞地産的,他要那塊地做什麼?”
“他是想拿下那塊地和程遠焱還有公益組織合作。”
這些年由政府牽頭,公安局執行大肆清理不合法的娛樂産業,導致該關門的關門,該停業的停業,加上又遇了疫情,房屋出租、餐飲、銷售等等相關的鏈條都受到了極大影響,緊跟著一些外地小商販也都撤離此地,向別的地方圖謀發展去了。
隨著這些群體的流失,財政收入銳減,對經濟的影響之大有目共睹,所造成的損失,光從財政方面著眼,就等於遭受到一場敗仗。經濟的風向是不好精準預測的,所以晏城今年把搞經濟提在了第一位,還相繼出臺了一系列的優惠政策,這對於投資者來說有很大的吸引力。可偏偏最近又冒出一連串的刑事案件,外資是不會輕易進來了,就只能搞內部消化。
鄒司禮又說:“萬宗然一時拿不出那麼多的錢,但又十分想要那塊地,是想先進入然後動員其他的商人一起投資。”
“他憑什麼認定程遠焱一定會同意?”
“商人都是無利不起早,城北産業也算是一個夕陽産業,搞起來將來形成一個産業鏈,聽說是打算建設老年養老院。”
曲應騫質疑道:“老年養老院才需要多大一塊地?那麼多萬宗然吃得下?”
“國土局要要是把這塊地批給他的話,應該是先用一部分建養老院,其他的可以建成有圍牆的獨棟房子,建成之後按照市場價銷售,這不等於拿國家白給他們的地皮建商品房出售?”
曲應騫:“但如果這樣,是肯定拿不到大産權的。”
“當然拿不到,但是這並不影響萬宗然的計劃,因為他拉上了程遠焱和公益。”鄒司禮說:“這型別的房屋建好之後再出售的時候會簽一種合同,就是購買者會獲得‘養老居住權’七十年甚至更長,而且能跟著享受那個小區裡唯一一棟真實養老院的各種福利。水、電、網線、物業大多都能免費……你說有沒有誘惑力?招商局還搞了一個立項報告出來,只要沒有特殊的阻力,這事兒基本就能成。”
商人都是一步錯步步錯,然而程遠焱那小子,總能在絕境中找到最有利於自己的位置安坐其中,不經意間攪動風雲並坐收其利。自從杜志鴻垮了之後,程遠焱原本比臭雞蛋還臭的名聲一夜之間翻轉過來,在房産界大刀闊斧。
這幾年房地産的沒落是人人皆知,但他的每一次策劃都與時俱進撓中了晏城的癢,被評為了晏城市十大傑出青年之一,也成了晏城最炙手可熱的青年企業家。
就算萬宗然不是把真正的鋼刀,但國土局的人有什麼意見否定程遠焱的長矛?
房地産的主要利潤無非就是地價和售價之間的差價,政府出售土地的價格越高,樓盤的售價也就越高。但有一個條例是例外的,政府給的建設用地不收高費用,而樓盤照樣以商品房的高昂價格售出,這種例外就是慈善組織建設養老院福利院的土地,在地價上可以享受巨大的優惠甚至可以免除收費,很容易被所謂的愛心慈善基金給鑽空子。
曲應騫陡然想到夏櫻當過萬博南的秘書,她是最有機會找到這些資料的人。或許抓住萬家命脈的不是她懷孕的事,而是這些見不得人的合作?
什麼利益能大到甘願以命換命?貪婪的人會願意去死?邢映說的也有高官參與其中,看來應該是私人恩怨和利益兩者並存。
曲應騫的手機震了震,是季舒聞發來微信,說俞楨的右手掌心裡,有特殊的印跡,很深,是死前造成。她手裡一直握著某樣東西,經過形狀、痕跡、尺寸大小的對比,推測是一張相機記憶體卡。東西在死後被人拿走,因為屍體僵硬,所以拿東西的人把她的大拇指塞進了掌心用其餘的手指頭圈住。
曲應騫將手機塞回外套,對鄒司禮說道:“我先去忙了。”
鄒司禮也在看手機,漫不經心地點頭。
曲應騫走到走廊處轉角的地方藏住,果然看見了鄒司禮抬手打電話:“不是跟你說了這是警方拒絕的拍攝?有本事你們自己和粟海東談去,只有驢才喜歡好事多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