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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8章 餘熱 (2 / 4)

萬籟俱寂的仲夏夜,悶熱如跗骨之蛆,粘在每一個毛孔上,捂得人渾身難受。一天下來腦袋恨不得要脹成熱氣球。陳燦雯覺得自己就跟整個人剛從沙漠裡跋涉出來似的,帶著糟糕的心情,瞪著一雙比兔子還紅的眼睛,頂著一腦袋比刺蝟還紮人的頭發。

周遙已經打完了電話,走過來低頭在曲應騫耳邊小聲說開口:“小張排查了監控,張茜失蹤當天淩晨,有輛冒牌車出了城直奔郊區,從國道上的監控來看,方向往星陽山那處。晚上太黑,駕駛室的人戴著口罩看不清臉,但就身形來看,是個高大男人沒錯。鄒哥那邊暫時還沒有訊息,但小張說祁局鬼鬼祟祟接了好幾個電話,案子這麼緊張,許譜君就露了一次臉,張元水更是連臉都沒露過。”

當然沒機會漏,都忙著處理各項意外呢。曲應騫喝光咖啡,將罐子捏扁,拿上車鑰匙:“趕緊走。”

周遙抓住陳燦雯,一把將她拖上了車。

“你、你們……要幹什麼?”

曲應騫扣上安全帶側頭回了一句:“你不是想知道誰綁了你?”

“真的?”

“騙你能長命百歲?在山莊的時候,你被人打昏時,還有什麼印象?”

“我都已經說過了,還要說多少遍?”

“再重複一次,事無巨細,說不定有遺漏的。”

本來做好了再逼一逼才能逼出陳燦雯開口的準備,可是沒等曲應騫再問,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女人已經自說自話地把事情的原委再一次倒了出來。

不管過去多少年,每次說起這件事,她都有一種失語之人大病初癒之後第一次開口時難以形容的緊張。像在開口之前先吃了一把沙子,實在難聽得很,就連多少年沉澱下來,早已練滿了處事不驚技能點的曲應騫都忍不住抽了下眉毛。

她這張嘴,從當記者時就很不招人待見。活著不閉嘴,會死得更快。上一次說這麼多話,還是在鄒司禮面前。但曲應騫顯然沒心思哄她。

一提起,陳燦雯就難以抑制的哭泣。曲應騫始終沒勸她,等她發洩夠了,哭聲漸漸小了,從車裡掏出一包用了一半的紙巾遞給她。

陳燦雯頓了半晌之後接過去,拿著紙巾胡亂擦了把臉,把半濕的紙巾團成一團攥在手裡,緊緊地攥著,就像是在抓一個讓她有安全感的藥丸一般。

沉默著,曲應騫從她把紙巾團子換到兩個手掌的掌心裡摁著的動作中能感受到她的掙紮和猶豫,他沒催她,他看著陳燦雯又一次死死地咬著嘴唇,直到良久的沉默後,有顆豆大的眼淚又從她哭紅的眼角又落了下來。

她就像是個快被保守了多少年的秘密壓垮的人,一旦這些不可對人言的事情被人從底端開了個口,當一切已經無法挽回的時候,所能做的,是加快這些負擔漏出去的速度,急於擺脫心底讓無法喘息的重量。

再次周而複始一聲不響地聽完,曲應騫又意識到了別的東西,其實陳燦雯一直在等這一天。

等有人把她的案子翻出來,她不僅想知道當年綁架自己的是誰,還想知道將她卷進去的那個因素。她是為了查曲平南倒戈的真相,不僅沒查出,還差點丟了命,所以她一直隱隱懷疑,綁架的人,會不會是曲平南。

曲應騫喉頭一哽,一口氣卡在嗓子裡,發酵成微帶著哽咽的的酸楚,在他嗓子裡酸脹得難受,被他一口狠狠咽回肚子裡。感到這世界上還有別的人也在惦記著他父親的訊息,他就覺得值了。不管陳燦雯的惦記是好意還是惡意,總歸有人還記得。

多一個人,總好過他一個人面對迷茫的空氣,孤孤單單地發洩著無人聽聞的一切。

曲應騫問:“逃出來之後是誰把你送去醫院的?”

“我不知道,那時候已經累得昏迷了。在醫院醒來以後也打聽過,但沒找到人。”

這些問題之前曲應騫就找她問過。當初他覺得一個人跑了那麼久,鞋子上多少沾了點泥土,可以化驗。但鞋子上的泥土被人清理得很幹淨,衣服上只殘留了一點血液,還是陳燦雯自己的。半夜時分,過路鬼都撞不著,怎麼可能還會有過路車?那人既然把她送到醫院,便是想給陳燦雯留一條命,又不露真貌,這似乎只有許譜君符合。

那汪猛呢?

如果真是他綁架了陳燦雯,在最後抓捕行動中如果真如他所說是被父親拉出來給何泰嘯擋槍,就沒反思過是不是自己叛變的報應?憑什麼還能把這些怨氣歸咎在父親身上?

周遙坐在車上的時候還是懵的。他欲言又止地坐在副駕上往後瞄了一眼,然而曲應騫完全沒有領會精神,嘴裡叼著根煙卻沒點火,兩排牙齒咬著過濾嘴,跟個剛長牙的小狗一樣反反複複磨,只顧對後座的陳燦雯嘀咕:“你在‘趕早’的時候,刊登過一則有關於晏城一醫的新聞,還有印象嗎?”

“額……啊?”陳燦雯原本就是下意識地給曲應騫說話回個動靜,可是等她回過味來,原本的語調硬生生地往上吊,同時難以置信地幹脆扒著副駕的靠背半個身子都向前座擰過去:“一醫……你是指有醫生……”

曲應騫期待的眼神看著她。

陳燦雯慢慢想著:“的確是有,而且為了確保那則新聞的真實度,我去一醫查過,但沒能印證到底是不是空xue來風。後來我就去到了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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