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在監控下親自把手指給你看告訴你往哪條路走?哪個兇手會這麼蠢?你們得分析他的目的是什麼。我知道大家都著急,可越是這種時刻就越不能小題大做。”
一個難以置信的推論已經在何恩婧心中形成,這個推論如果成立,它所帶來的驚訝和震撼幾乎能讓何恩婧的心髒從胸膛中跳出來。她強迫自己冷靜,可是一股熱血在不聽使喚地湧向她的大腦,竟令她有些暈眩。
“媒體。”何恩婧再也忍不住,搶答道:“張茜是媒體,而且之前她接觸過程合歡,並且她私下裡一直在調查tk的事情,聯絡上減肥藥的途徑後又第一個跳進來當警方的魚餌,雖然很多東西她還沒有完全查清楚,但手裡掌握的蛛絲馬跡也足夠拼個七七八八……”
如果是這樣的話……對於想要為了掩埋訊息而滅口的兇手來說,張茜會性命不保。
這些挑釁明顯帶有設計意味,從一開始,難道兇手就是為了要抓走張茜而設計栽贓給鄒司禮嗎?
可是參與破案的不光是張茜,警方挖得更細更深,這麼多潛在目標為什麼偏偏就是張茜?其一是能牽連到鄒司禮,這很顯而易見,其二……其二又是什麼?
許譜君提醒道:“當一個人做出令人無法理解的事情之時,不應該只著眼他的固執,更應該思考的是他心裡是否藏了別的你不知道的秘密。”
開完會祁定遠又重新部署了計劃,掃蕩式的地毯行動去查詢張茜,局裡真真就只有幾個人留著值守,頗有幾分人去樓空的味道。
許譜君猜想曲應騫聊得應該也差不多了,起身前往訊問室。
何恩婧叫住他,有些私心的提問想請教。
“許教授,我想知道警方和媒體對犯罪的人來說,分別意味著什麼?”深陷血案與情感的多重困惑中,何恩婧實在無法再冷靜,她的聲音大得有些嚇人。
“玩過遊戲吧?”
何恩婧點頭。
“警方對於犯罪者來說,是對手,而媒體則是npc,至於歸順哪邊,就得看這遊戲怎麼玩兒,誰才是贏家。”
何恩婧正試圖把自己代入張茜的角色裡思考這些問題,可想來想去,依舊覺得不合理性太多。如果兇手是要把張茜變為自己的人,抓她一個小員工實際根本就起不到什麼控制輿論的作用,還不如花錢收買一些流量高的自媒體來得現實。
“這麼簡單的道理,你的隊長應該比你更清楚,我聽說這個布控計劃是他幫忙調配的人?”
何恩婧愣住,不明其意,但隱隱嗅到了一股不好的意味。
“他這麼堅持這種根本就無勝算並且毫不必要的任務,你最好考慮一下,他是否有些事在騙你?”許譜君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語氣像是已經有了幾分把握般。
何恩婧眉頭一跳:“您指……哪些事?”
“比如說,他不顧一切非要親自問鄒司禮,就算不當成審訊,在往後的調查中,他也會或多或少透出他得知的東西從而確定調查方向,你能肯定他一定說得都是實話嗎?”
“可是你剛才不是主張鄒司禮無罪……”
“我不是主張他無罪,我是說,他沒有綁架員工的動機,但這不等同於他沒有別的目的和嫌疑。”
何恩婧感覺要暈。
“我只是告訴你們抓緊時間,鄒司禮人在審訊室,一時半會兒跑不了,先救人是第一。第二——”許譜君看著走廊上疾步快走地警員,低下頭,湊到何恩婧身邊近乎耳語:“就算鄒司禮沒有參與綁架張茜,可是對於張茜會被綁架一事,他真的就一點兒也不知道?便衣在布控時,他也在現場,只需要隨便找一個便衣說不能繼續,悲劇就不會發生,為什麼他沒說?第一,要麼是他一心促成這局面好達到某種目的,第二,要麼是他聽了別人的。”
何恩婧心中一凜,她非常明白許譜君的意思。
鄒司禮是曲應騫的愛人,這種愛會因為某些變故而分崩離析,亦或者變得更加深重,如果鄒司禮沒有能力證明自己的清白無辜,那他無疑將會成為嫌疑人。曲應騫會不會因此而隱瞞這個事實幹擾警方視線以保護他?或者,他希望獨自去解開其中的秘密?
現在想想,平時都是以人命為先的隊長,出事以後不是帶著人親自搜捕張茜的下落,反而是去了月半山……盡管這是兇手率先說出的,可明眼人一聽就知道是假話,在明知道有警察將月半山翻了個底朝天的情況下,曲應騫為什麼還要執意去那裡?
而且那個針頭,早不出現晚不出現,離鄒濤死隔了這麼久,居然還在那裡?不僅是令人不解,甚至說,這是完全矛盾的。
“絕不可能出現的情況也許往往是整個思路的關鍵,必須對此作出合理的解釋,當這個解釋出現的時候,離真相也就不遠了。”
曲應騫這時剛好出來,頭發淩亂,一身衣服皺巴巴的,看起來像是剛剛從囫圇覺中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