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沒必要為了這種醜事和小孩子過家家似的談判。
李曼迪判斷結果向來只看利弊,而這種剛成年的小孩依舊處在感情大過天的狀態裡,滿腦子都是廢水,講道理根本行不通,只能把他根本承擔不了的後果擺上來。
“作為母親,我一直想把他帶去澳洲生活,但這孩子不願意,加上換環境會讓他感到不安,手上臉上全是抓痕,醫生建議成年後再做決定,這個計劃就這麼一直耽擱了。”
李曼迪點了點診斷證明,只挑重點說:“他小時候就有輕度的焦慮症狀,因為患過尋麻疹又沒有大人帶去治療,那陣痛癢一直根植於記憶深處,一旦感到不安和恐懼就會習慣性抓撓,有時甚至會破皮流血。”
“過去一直控制得很好,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年夏天這病症突然就爆發了。”
原晢盯著那幾頁沾有消毒水味的報告單,神情逐漸變得複雜。
那個蓋了章的診斷書說,裘時患有很嚴重的心理障礙,甚至需要入院治療。
因為從小被忽視,被冷落,他不得已幻想出了一個不離不棄的愛人。
那位愛人是他能夠維持穩定狀態的核心因素。
可他的理智一直在與這個幻覺做鬥爭,並隨著年歲增長不斷加強,直至爆破。
當幻想與現實激烈碰撞,當他明白虛空即將幻滅的時候,他就會痛苦。所以他會止不住傷害自己,所以手臂上有很多難以消散的抓痕,所以才一直穿著能夠遮掩傷疤的長袖外套……
診斷日期在兩個月前。
是裘時突然消失的那段時間。
原晢反複看著診斷單上的譯文,手指早在桌子底下緊緊攥成一團。
這庸醫在胡言亂語什麼呢,那個姓裘的明明只是換季過敏,胳膊上的紅痕早就痊癒了。
明明是他看著痊癒的。
一入冬就痊癒了。
裘時絕對沒有生病。
“今天單獨約你出來,也是想請你幫個小忙。”李曼迪直言道:“你成績好,在國內也可以上很好的大學,但裘時不一樣。”
“裘時必須跟我回澳洲。”
李曼迪自認為是一個開明的母親,但在兒子的人生大事上她絕不能讓步。
這是她唯一的孩子。
“我就這麼個兒子,路都給他鋪好了,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管他的功課了。”李曼迪說。
“在這個節點激發上進心沒有任何意義。”
“他也未必真要學習,要學早學了,現在只是想逃避責任罷了。”李曼迪面容帶笑,可那話語卻讓人心底發寒:“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繼承了他爸那從不用在正道上的腦子,從小就會騙人。”
“他小時候就總說自己有一個特別要好的朋友,可根本說不出對方叫什麼名字。”
“我還帶他去看過好幾位兒童心理專家,怕這小孩一個人呆久了出現幻視幻覺,結果什麼都沒查出來。”李曼迪冷笑一聲,嘆息道:“後來我才知道,有些小孩連醫生都能騙。”
“那麼多次測試,他竟然都透過了。”
“我這兒子確實生得挺聰明的。”李曼迪說,“可惜了,確實是我的失誤,當初就應該強制帶他進行後續治療,總不至於一拖拖上這麼些年,拖到病症直接爆發了。”
“心理問題若是被人的意志主觀藏起來,誰都沒辦法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