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杼壓著怒火,三兩步走了上去,質問最前的兩名差役:“你們這裡管事的是誰?叫他出來回話。”
差役一臉茫然,須臾反問道:“你是哪個?”
“朝廷派過來的欽差。”
言簡意賅的一句話,卻叫兩個差役神色大變。
誰都知道有欽差要來,但是沒想到人會來得這麼快。隔壁幽州距離滄州可有好一段距離,至於京城的那兩位禦史更是山長水遠,就算不眠不休也得還要四五天才能趕到,如今這人冷不丁過來,倒是打得眾人猝不及防。
沒多久,二人便叫來了一位司戶參軍。此人名叫黃柄,模樣倒是正派,只是瞧見裴杼等人之後臉上堆滿了笑,無端生出幾分諂媚:“原來是裴欽差,衙門諸位大人正在候著,您請隨我來吧。”
“急什麼?”裴杼對他們都沒什麼好臉色,手搭在柵欄上,意味不明地問:“誰讓你們設這柵欄了,堵的又是哪個?”
“這……”眾人互相看了一眼,盼著對方回話。
短短一會兒功夫,黃柄後背都汗涔涔的,黏膩非常,他自是不敢提馬巍遠的事,只找了個藉口糊弄:“先前這些災民無狀,欲在城中搶糧,州衙也是沒辦法才將他們給攔在此處。”
裴杼懶得跟他玩什麼文字遊戲:“搶了嗎?”
黃柄急得抓耳撓腮:“已經準備搶了。”
裴杼眯起眼,平添一股威勢:“我問的是,搶了沒有?”
黃柄急得看向周邊幾個小差役,差役們哪裡敢問話,一個不好可是要倒大黴的。
裴杼哪裡能看不出來呢:“既然沒搶,便撤了這柵欄,放百姓入城。帶話給馬巍遠,命其開州衙,讓百姓進去,避一避風雪。”
黃柄險些要給裴杼跪了:“大人,萬萬不能放這些宰門入州衙!”
州衙是何等尊貴的地方,往來無不是地方大員,黃柄苦口婆心地勸道:“若是叫這些災民們沖撞了上面的官員,下官等可是要掉腦袋的。”
裴杼一字一頓:“不放行,你即刻便要掉腦袋。”
他後面的江舟不聲不響地抽出了佩刀。
聖旨已經寫明瞭,裴杼全權負責滄州賑災的一切事宜,若有人膽敢不從,六品以下,皆可先斬後奏。這也是燕王費盡心思才為裴杼爭取的權利,他怕就怕滄州水太深,裴杼根本號令不動底下的官員。
黃柄被刀刃的寒芒給嚇得攤倒在原地,立馬苦著臉讓眾人將柵欄給撤了。
可即便如此,災民仍舊沒有動彈,他們不敢跟官府作對,也實在是被凍麻了,做不出回應。
柵欄都撤了,當裴杼命黃柄召人將這些災民往州衙引時,黃柄也秉持著破罐子破摔的原則,隨裴杼鬧去。
反正他是拿這位欽差沒辦法,放過去讓馬大人會一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