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萬崢總覺得她好像被一層霧籠罩,灰灰的,濕漉漉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用這些詞去形容她,但沒有比霧更貼切了。
第二天清晨起來,雨還沒停,裴歡望著遠處朦朧的群山,耳邊是淅淅瀝瀝的雨聲,不遠處各家各戶不時傳來的鍋碗瓢盆碰撞聲,有些喧囂又莫名叫人心靜。
她本來想回去再睡個回籠覺的,但現在,她倚在牆邊打了個呵欠,轉身從臥室搬出三腳架,相機來。
現在還沒到七點,裴歡腳上趿拉著一雙人字拖,穿一件棉t蹲在地上組裝起三腳架,再架好單反相機,調角度,直到畫面中有山有樹,肉眼看不到的遠處有幾個老式瓦房煙囪裡飄渺起煙霧,格外的美,她欣賞著鏡頭裡的一切。
其實沒有被規劃過的美景會更別致,當然了,如果不是她在這長大的,也看不大出來楓葉鎮是被開發過的。
裴歡正東想西想,這時,院門開了,她下意識將鏡頭下移,對準了底下,萬崢收傘進門來,他抬起頭,裴歡猝不及防地從相機裡與他的視線遙遙相對,心莫名落了一拍。
隔著院子的天窗玻璃,萬崢的身影有些朦朧,但目光卻猶如實質與鏡頭相對,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感覺這會是個效果很好的鏡頭。
萬崢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下來吃早餐。”
“喔。”
裴歡應聲,但沒有立馬行動,鎮定地呼了一口氣,開始調整起鏡頭,心裡嘀咕:還好有這個天窗玻璃,不然就有些尷尬了。
重新把鏡頭調至遠處的山,她才滿意地下樓吃早餐,臨下樓前還不忘穿件襯衫,還刻意地將左手袖口的扣子給扣好。
萬崢吃好自己份的早餐,並沒有離桌,看著裴歡翹著蘭花指剝茶葉蛋,褐色汁水順著她的手指流向手腕。
裴歡扯了張紙胡亂擦了下,手腕處不經意露出的疤痕讓萬崢見了直接愣住,無聲的張了張嘴,最後沉默地移開目光。
裴歡吃完茶葉蛋,後知後覺地看向他,萬崢讀出她眼裡的困惑,“今天週末。”
她恍然點頭,開始吃包子,他經這段時間,發現裴歡吃包子的小癖好,就是用手撕著包子皮吃,先吃完皮,才會咬餡吃,吃得一臉滿足,看的叫人想笑。
萬崢今天笑不出來,靜坐了半晌,拿起手機走了,而裴歡自始至終都一無所覺,她在想,還沒買到雲臺之前,她就不舉著單反自己拍了,拍攝些空鏡當素材,這期間還能再練練剪輯。
卻被一通電話打亂了計劃,陳芳芳跟老裴同志要來。
已經在路上了。
裴歡有一瞬間心慌了下,在桌底無意識地摩挲起手腕,萬崢從屋子裡出來就看到她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忍不住出聲問:“怎麼了?”
她呆呆道:“我爸媽要來了。”
——
裴歡從櫃子裡拿了一袋速溶咖啡,吧臺上電水壺在燒水,算著時間差不多,就開始拆開包裝,倒在陶瓷杯,焦香氣撲鼻而來。
自從接了電話,說兩老已經在路上了,她就沒法集中注意力再做別的了。
半小時前,萬崢開著車出去接他們,原本她也要一起的,但她找藉口逃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