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就是當年的建寧王,這你是知道的,而陛下騰飛的地方,正是當初的睢陽,從尹子奇,到被安祿山佔領了的兩京,再到安慶緒、史思明,這些把我們嚇的屁滾尿流的人物,在陛下的攻伐下都不值得一提!”
“父親,這些我當然知道,如今我不想知道陛下是如何當上皇帝的,我想知道的事陛下是個什麼樣的皇帝!”
杜綰一聽這話,才停止了自己習慣性的歌功頌德,就這麼跟自己兒子短短的幾句對話,也讓杜綰有了點感悟,現在別的他倒是不好說,但是有一點,李倓肯定是不會喜歡他這樣的臣子就是了。
“陛下登基之後,立即就著手將元載驅逐出了長安城,由此可見,陛下對待朝堂跟戰場差不多,都是個果斷的人,而且陛下的眼裡是容不得沙子的,如今的朝堂,雖然小事依舊是幾個宰相掌控著,但是王縉幾乎是早晚都會被換掉的,但凡是陛下認為是大事的,都得是他親自決定,在朝堂上,唯一被他重用並且之前跟陛下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就是京兆尹劉晏了!”
“京兆尹劉晏!”
杜綰就是劉晏的直屬下屬,所以對於這個人,杜綰之前在府中也沒少叨咕過,杜黃裳已經相當的瞭解了。
“多謝父親,孩兒知道了!”
扔下這麼一句話,杜黃裳馬上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著好像是抓住了一點什麼玄而又玄的東西了。
這一夜,杜黃裳沒有再去讀那些自己早已經熟悉了的聖賢書,而是把自己關在書房中,愣愣的看著長安城的方向,不知道在琢磨著什麼。
他的腦袋裡不住的回想著自己的父親之前每每在府中抱怨不知變通的京兆尹劉晏,說劉晏想一出是一出,就像是一個無頭蒼蠅一樣總是帶著他們這些個屬官去幹費力不討好的事兒,一點都不鑽營。
但是李倓登基了之後,劉晏搖身一變成了宰相了,杜綰回府倒是不抱怨了,但是話裡話外的,劉晏做事的風格好像並沒有什麼變化。
“我明白了……”
夜半時分,杜黃裳終於好像是想明白了什麼,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神色,之後滿足的躺在了自己的床榻上睡去了。
也是這個夜裡,長安城南一處略顯破舊的客棧中,樓上角落的一個房間也亮著微弱的燈光,往日,燈光下都會有一個筆耕不輟的身影,正是李倓回長安的那天在坊間的道路上反駁了杜黃裳的洪源。
今夜他也沒有看書,而是揹負著雙手站在窗邊,看著隱隱傳來些許光亮的皇宮的方向,若有所思。
“十年寒窗,等的就是一位明君,陛下若真的是明君,至少也該從諫如流吧……”
跟杜黃裳的善於利用自己身邊資源不同,洪源的風格和目的好像更加明確,看他的神態,頗有點孤注一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