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地步,不推個人出去,情況只會演變得更加不利。
魯峰兩腿發軟,面如土色地跪下,膝行到賀庭方腳邊。
地上的茶盞碎片刺進肉裡,茶漬暈開血色,魯峰卻似全然不察,只顧抓著賀庭方的衣襬:
“賀大人,下官跟了您多年,求賀大人指條明路!”
“賀大人,下官家中還有老母妻兒……”
“下官一直為賀大人盡忠盡力……”
賀庭方頗為疲憊地閉上了眼。
“看在你多年苦勞的份上,你家中老母妻兒往後會有人照料。”
魯峰聞言,緊緊攥著賀庭方的衣襬不肯鬆手,彷彿即將溺斃之人抓住僅有的浮木。
賀庭方睜眼,眼底泛著刀光般的寒涼:
“你若不想家中兒女去黃泉路上等你,在大理寺該怎麼說,不用我教你。”
魯峰兩眼渙散地往後跌坐,發顫的唇齒間吐不出一句話。
“送客。”賀庭方面無表情地下了逐客令,隨後毫不拖泥帶水地繞過屏風往後院去。
家中下人見到賀庭方拉長的臉都噤若寒蟬。
賀庭方很少將情緒外露,大多數情況下他在官場上游刃有餘。
這次的事情失手雖然可以捨棄魯峰來擺平,可他心中不安,隱隱感覺有些事情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超出了他的控制。
這種感覺已經數年沒有過了。
多年前,他的死對頭裴定禮還可跟他鬥一鬥。
但後來裴定禮斗輸了。
十年前,有人告發是因為尚書令裴定禮私通敵國,才導致邊關差點失守。
裴府內被搜出了與胡人來往的信件,涉及大瑜機密。
裴府上下,罷官抄家,滿門流放嶺南。
適逢天災之年,洪水肆虐,盜匪蜂起,裴定禮全家斃命於流放路上。
當年賀庭方和裴定禮斗怕了,他懷疑裴家會在路上假死脫身,特意在裴家從京城出發時就派人跟著。
探子跟著進入嶺南時,民間因洪水和瘟疫大亂,幾度差點走散。
最後帶回給賀庭方的訊息是,裴定禮一家有的餓死,有的路上染了瘟疫。
後來又遇上窮兇極惡的山匪,連著押送的官差和犯人一起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