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沒人問過薛澈的出身,大家都是苦命人,只當這孩子家中有難,和知知一樣是郝仁夫婦收養的孩子。
可魏大栓這一刻在薛澈眉眼間恍惚看見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看見十多年前那個一腔熱血卻倒在漫天風雪裡的年輕將軍。
看見一個浴血沙場的少年抱著兄長冷硬的屍體嚎啕泣血。
門外風乍起,吹得門板哐哐作響,像多年前在北風中的兵戈撞擊聲。
撞擊著他多年來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和滔天的愧疚。
他慘白著臉,抖著唇瓣,叫了一句:
“薛澈。”
聲音生澀。
就好像第一次叫這個名字。
好似第一次反應過來這個孩子姓薛。
薛澈疑惑地回望他:“魏爺爺?”
魏大栓一直在黔中鄉村,不知道千里之外的長安貴人圈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薛家小公子失蹤,更不知道薛家小公子名諱。
但他現在心中湧出一個荒謬的猜想。
魏大栓向前走了一步,蹲下來想更仔細地看這個孩子。
可下一瞬居然雙腿發軟地跌倒在地。
身邊人都趕緊伸手去扶魏大栓。
蘇知知和薛澈也去扶。
薛澈彎腰的瞬間,衣領邊滑出一塊銅板大小的玉,乾淨透潤。
玉滑出來一半,薛澈就眼疾手快地將玉塞了回去。
但魏大栓看見了那塊玉,看得他雙眼通紅,眼角流下淚。
蘇知知問:“魏爺爺,是不是摔得好痛?我去幫你找虞大夫。”
魏大栓流著淚搖頭,想說不疼。
他剛張口,喉間卻噴了一口血出來,正噴在薛澈冷似霜雪的新劍上。
如雪中梅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