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日出一身汗,脫了斗篷,這會兒吹風吹得全身都是涼的。
“接著,先披上。”薛玉成扔過去一件大氅,“別仗著自己年輕就以為身體是鐵打的。”
雲靳笑嘻嘻地接住大氅披上:“多謝將軍。”
薛玉成:“別謝,不是送給你,你等會穿回自己帳裡去,明早還回來。”
“知道知道。”雲靳裹著大氅坐到薛玉成身邊來,討了一口熱茶喝。
雲靳十七歲,薛玉成二十九。
兩人年齡差了一輪,但關係相處得如同兄弟一般。
雲靳揉揉鼻子:“將軍的身體才是鐵打的,從來不叫冷也不叫熱的。”
薛玉成眼中劃過一絲淺淺的笑意。
他以前剛來庭州的時候體質可沒這麼好,簡直風一吹就倒。
十幾年前他初到西北,因為一時適應不了這邊氣候,一來就病倒了。
那時候他才十一歲,生病時吐得稀里嘩啦,然後就躺在兄長薛玉琢的軍帳裡默默抹眼淚。
他在空闊無垠的西北誰也不認識,只黏著兄長。
兄長白日在外面忙碌,夜裡回來還要照顧生病的他。
他那時候很想已經去世的爹,想在長安的娘,還有隔壁裴家和他要好的裴二郎。
夜裡睡在兄長旁邊的時候,他問兄長:
“哥,我們何時能回長安?我還能見到子信麼?”
兄長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總是很沉默,過很久才跟他說一句:
“快睡吧。”
他說得困了,也就慢慢睡著了。
可有次半夜醒來,見帳中無人。
他走到門簾處掀起一個角往外看。
星河低垂。
兄長側身對著他,站在星光裡呆呆地望著手中一塊平安符,眼眶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