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教堂,槐花挽著輕寒的胳膊。外面天氣晴朗,碧空萬里。
這樣的好天氣,輕寒卻沒有好心情。
輕寒的臉色極差,關老師走後,輕寒一直沉默著。
槐花安靜的挽著輕寒,緊緊摟著輕寒的胳膊。
站在廣場上,輕寒微微眯眼,看著遠方。
低聲說:“走走吧。”
槐花乖巧的點點頭,兩人慢慢走著。輕寒低聲說了剛剛知道的訊息,沉痛的低語:“他們殺了所有關家屯的老百姓,那些都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
槐花伸手握住輕寒的手。
“血流成河,殺戮,這是慘無人道的殺戮啊。”
“關嫂子還不知道。”
輕寒搖搖頭說:“關嫂子的男人是抗日隊伍裡的隊長,前幾天就是他帶著人跟小鬼子幹了一仗。小鬼子血洗關家屯,他的父母無一倖免。”
“關老師急急忙忙的走了,想必是明白了您的意思,為什麼不帶走家人?”
“時間太緊,來不及了。為了掩護抗日戰士離開,老鄉們拼死拖延時間。”
槐花安靜地走在輕寒身邊,六月的暖風吹不進兩人冰冷的心。心裡一片寒涼,彷彿奉天的冬天才剛剛開始。
這一夜,輕寒夢魘,夢境雜亂無章,恐怖殘忍,場面血腥。斷壁殘垣,橫屍遍野,血流成河。而輕寒獨自一人站在那裡,親眼看著恐怖殘忍的現場,心在滴血。
午夜時分,輕寒從夢魘中驚醒,大汗淋漓,心跳不己。
這樣的夜晚,往事如潮水般湧來。多年前自己那未過門的妻,她還那麼小,年輕漂亮、溫柔賢惠、知書達理,然而輕寒還沒來得及多看她一眼,她就沒了。死的那麼慘烈、那麼決絕。多年已過,而自己竟然沒有親手替她報仇。黑暗中,輕寒舉起雙手,看著自己蒼白無力的雙手。
窗外月色朦朧,微風徐徐,吹起薄薄的窗紗。木蘭,自己那高貴優雅,雍容華貴的妹妹,因為禽獸不如的王家人勾結日本流氓,在女子最美的華年逝去了。
耿輕寒,你是多麼無能,多麼懦弱,多麼沒有血性啊。
輕寒在黑暗中狠狠的唾棄自己。這一刻,對侵略者的仇恨如此具體,如此清晰,如此深刻。
早上,輕寒起床後氣色極差,槐花坐在餐桌旁看著輕寒,擔憂的問:“昨晚沒睡好?”
“還好。”
“一會兒用冰水敷敷臉,看上去會好很多。”
“好。”
早餐後,槐花和輕寒上樓去了臥室。槐花用冰毛巾替輕寒敷臉。一邊敷一邊低聲說:“寒哥,眯一會兒吧,佐藤還得一會兒才來。您去公署得精神點,別讓武田看出來,那人壞的很。”
輕寒閉著眼睛握住槐花的小手,微微點點頭。
槐花替輕寒換了三次冰毛巾,看到輕寒竟然睡著了。低低的鼾聲清清淺淺。槐花心疼的微微笑笑,小心翼翼的替輕寒搭上毯子,退出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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