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妮穿著豔麗的旗袍,妝容精緻,但眼底沒有一絲妖嬈嫵媚,倒是一股清冷蕭殺。
輕寒微微一愣神,隨即緩和臉色,柔聲問:“曼妮,這麼晚了,還不歇著。”
曼妮清冷的目光緊緊盯著輕寒,慢慢幽深起來,清脆若鶯啼般的聲音也幽深暗沉起來。
“大哥,民國二十四年的秋天南京發生一件刺殺事件,您可知道?”
輕寒怎能不記得?
民國二十四年的秋天,1935年的11月,汪精衛遇刺重傷。事發時,國名黨六中全會在南京召開,蔣介石、汪精衛等國民黨政要以及各地代表都有參加,代表們在門口合影時,記者團中衝出一人,持槍射殺,汪精衛身中三槍,當即倒地,汪精衛的護衛也擊倒了殺手。現場一片混亂,汪精衛的老婆從裡面衝出來,撲在汪精衛的身邊,看到傷勢嚴重,當場就哭著叫罵老蔣。老蔣沒有同大家一起拍照,聽到槍聲後,也是從樓上下來的,速度也是很快的。聽到汪精衛的老婆罵自己,表情很是尷尬。那名殺手受了重傷,當天夜裡就沒了。
輕寒知道後心想,為什麼只有汪一人,老蔣當時為什麼不在?
誰知,第三天便有訊息悄悄傳來。汪精衛的老婆懷疑是老蔣幹的,事實上是老蔣看到現場人員複雜,管理混亂,就沒下樓,還勸汪也不要下去,但汪沒有聽從老蔣的話,執意下樓與代表們合影。
殺手被迅速送往醫院,不是為了救命,所以壓根沒有搶救,只打了強心針,目的是問出幕後主使。但殺手只說了一句:“為了人民。”
氣若游絲的殺手盯著審訊者反問:“請你看看地圖,整個東北和華北那半個中國還是我們的嗎?”
審訊者無言以對,面色尷尬,停頓片刻又問:“為什麼是現在?”
殺手用最後的氣勢低沉的答到:“六中全會開完就要簽字,再不打,要亡國,做亡國奴了。”
審訊者站在病床邊親眼看著殺手嚥了氣,久久無語。
這份審訊記錄怎麼交上去?如何才能讓上頭滿意?其他人都不關心,但這一幕卻如長了翅膀般迅速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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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再次大開殺戒,殺手的妻子很快被南京抓捕,一弱質女子,卻鐵骨錚錚,受盡折磨和酷刑,始終未說一個字。
輕寒記得清清楚楚,殺手名叫孫鳳鳴,時年三十歲。
那一日,夜深沉,風刺骨,月清冷。有多少人扼腕嘆息,壯士一去不復返,有多少人心中燃起一把火。那樣刺骨的冷,又涼了多少人的血。
那一夜,輕寒回到家,直接進了書房,倒了一杯酒,走到窗前,推開窗,讓冷風刺激著自己的身體,對著夜空,低聲說:“壯士,一路走好。”
將酒撒向大地,久久望著天空。茫茫黑夜,無邊無際的孤獨寂寞侵蝕著堅強的心。
輕寒又給自己倒一杯酒,低語:“壯士,無覓陪您共飲一杯。”
輕寒仰頭喝下酒,心中一把火。迎面撲來的寒風,刺激著輕寒。輕寒要讓這刺骨的冷,涼了自己的血。
輕寒低聲嘆息:“若你泉下有知,請化作厲鬼,喚醒我四萬萬同胞。”
那一夜,輕寒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心中一把火,卻又無從燃燒。
此時此刻,盛夏的夜晚,路的拐角,樹的陰影裡,斑駁的月光下,豔麗的曼妮低語:“聽了這訊息,我曾徹夜難眠,我耿曼妮,心中亦有一把火,只恨自己不是男兒身。大哥,耿家人血管裡流著武將的強悍,骨子裡藏著不屈的靈魂,你是耿家的男兒,難道說你娶了日本妻子,就徹頭徹尾成了日本人?我不信,我的大哥,我知道,學富五車,身有經國之才,胸有偉世之志。所以,大哥,你絕不是外面傳的那樣。”
曼妮深沉、清冷、嘶啞的聲音穿透無邊的黑夜,穿透無盡的孤獨,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