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是個勸諫的,沒想到,似乎還是個有點本事的,他不由得問道:“那你為什麼不直接給欒布去說呢?欒布並非是一個聽不得勸諫的人啊....”
年輕人苦笑著說道:“陛下有所不知,臣農家之人,欒公....”
劉長更是不悅,“愚鈍!欒布哪裡會在意你的學派呢?就是農家又如何?難道就因為儒農不合,他就會輕視你嗎?你實在是太輕視朕的舍人了!
年輕人趕忙請罪。
“不過,你這些想法還是有可取之處的,上車!慢慢給朕說!”
董生小心翼翼的上了車,坐在天子的身邊,朝著另一邊的張不疑露出了一個笑容,張不疑只是冷漠的看著他,眼裡沒有半點的欣喜。劉長很快就問起了具體的一些事情,董生認真的講述了起來,“其實楚人很早就會育種了,在考烈王的時候....”
“齊國人喜歡將混番與耕地相連,用人失和豬失來使耕地肥沃...在諸多肥料之中,唯此養力最高...”
“張相說當初秦人用淤泥來治耕地是對的,不過,淤泥只能治那種缺水的土地,土地也是有著很多型別的,有的缺水,有的則是多水,都需要找到其中一個平衡點,還有就是這耕作的方法....”
董生說的頭頭是道,張蒼讀的書雖然很多,可農家是專門鑽研這個的,有著很多實踐上的經驗,這就不是張蒼所能比的了,不過,身為儒家能在農學問題上跟農家掰掰手腕,這已經是相當可怕了,無論在哪個領域,張蒼似乎都能跟這個領域裡最頂尖的人掰掰手腕,毫不遜色。
劉長很是認真的聽著這個傢伙的話,這廝說的越多,劉長看向他的眼神也就愈發的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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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長要是再小個十幾歲,估計此刻就已經喊仲父了。
“不錯啊,董生,你叫什麼名?”
“陛下,臣喚作董安國。”
“哦,安國,這名不錯,就是以後得避諱了....”
董安國反應過來,苦笑著說道;“確實如此。”
董安國的這番話,讓劉長有了些興趣,“朕很早就知道你們農家了,可是朕聽聞,你們農家整日鼓吹戰爭,認為耕作和戰爭才是國家的根本,而且,你們還要讓全天下人都參與到耕戰之中,天子和群臣都得有自己的土地,餓了就去耕作...還反對廟堂管理耕地和農民,這實在是有些....”
董安國急忙解釋道:“陛下,農家最先分兩派,一派言樹,一派言政...再往後,兩派又誕生出了很多的新派系,其中有您說的耕戰者,有同耕者,有滅商者,有務農者....”
諸子學派在發展的同時總是會衍生出很多條道路來,而農家同樣如此,按著董安國的說法,他是屬於務農派,也就是專門搞農業研究,開發農業技術,增加糧產的那一派,這一派也有自己的政治主張,不過他們的政治主張要稍微溫柔一點,他們只是希望君王能夠輕徭薄賦,給與百姓們安心耕作的機會。
比起那些高喊著要讓皇帝下地自食其力的農家主張來說,這還是比較能接受的,也是符合很多學派理論的。
還有一個力農派,理論跟這些務農派差不多,唯一區別是他們不願意當官,不吃俸祿,要自食其力,他們穿著很樸素的衣裳,勤儉刻苦,平常就遊蕩在各地,幫著當地的農民解決技術上的難題,而且不肯接受他們的回報...
很多人都誤以為農家跟墨家很親近,實際上,兩者水火不容,墨家非攻,農家耕戰,也只有後來主張以戰爭來平息戰爭的秦墨可能跟農家有共同話題,楚墨齊墨若是見到農家,那場面是不敢想的。
這麼看下來,跟諸多學派關係都不錯的,居然只有黃老,黃老跟儒家的爭鬥屬於顯學之爭,是證明誰更厲害,而不是像儒農,儒法,儒墨,墨農,墨法一樣有著主張上的巨大矛盾,爭鬥也沒有那麼的激烈。
董安國改變了劉長對農家所有的很多刻板印象。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上林苑,劉長讓張不疑為自己駕車,自己則是手持強弓,開始了狩獵,劉長力大無窮,他所用的強弓,是尚方專門為他一個人所打造的,其他人別說拉開了,就是抬都抬不動....為了抗住弓弦的力道,弓身本事的分量也不輕。
古代重弓並非是指弓很重,而是要拉開這弓的話需要特別大的力量,劉長這弓的弓弦,也不知是從什麼筋來做的,反正三四個人估計都拉不開,緊緊繃著,彷彿鐵塊一樣,劉長將這弓弦拉開,再放出去的時候,那射擊的力道有多大,是可想而知的,劉長曾做過試驗,在五十步內,直接射穿了重甲。